听雪楼“无影”将至的消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公主府的防卫等级提升至战时状态。云曦下令府内所有人等非必要不得外出,所有物资采买需经三重查验,谢知玄更是在府邸关键节点布下他特制的药粉与机括,静候恶客临门。然而,一连三日,府外风平浪静,连寻常的窥探都似绝迹,这份过分的宁静,反而让人心头发沉。
是夜,云曦于浅眠中惊醒,梦中刀光剑影,血色弥漫。她披衣起身,行至窗边,只见月色惨白,将庭院中的树影拉得如同鬼魅。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衣袂飘动声传入耳中,若非她内力精深,绝难察觉。有人!她眼神一凛,瞬间隐匿于窗侧阴影中,指尖已扣住三枚淬毒银针。
那黑影并未直接靠近主院,而是在西侧仆役院落方向一闪而逝,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云曦心下生疑,并未立刻打草惊蛇,而是如同暗夜中的灵猫,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她倒要看看,在这铜墙铁壁之下,是谁在暗中动作。
西院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外,黑影停下,有节奏地轻叩门板三下。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黑影迅速闪入。云曦屏息靠近,伏于窗外,透过破损的窗纸向内窥视。借着微弱月光,她看清了屋内两人——那潜入者一身夜行衣,身形瘦小;而接应之人,竟是府中负责浆洗、平日里看起来最为胆小懦弱的仆妇,张嬷嬷!
“这是‘无影’大人需要的府内最新布防图,以及谢先生布药的位置。”张嬷嬷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冷静,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告知大人,三日后子时,厨房运送泔水的后门守卫会被我用迷香放倒,那是唯一未被谢先生药物覆盖的缺口,可从此处潜入。”那黑衣人接过绢帛,塞入怀中,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转身便欲离开。
云曦心中怒火翻涌,杀意顿起。但她强行压下,此刻擒杀二人容易,却会彻底惊动“无影”,使其改变计划,更难防范。必须放长线钓大鱼!她悄然后退,准备先去寻谢知玄商议。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脚下不慎踩到一根枯枝,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谁?!”柴房内一声低喝,黑衣人反应极快,破窗而出,手中一道寒光直射云曦面门!云曦侧身避过,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菱形飞镖,深深钉入身后树干,镖身泛着蓝光,显然淬有剧毒。与此同时,张嬷嬷面露狠色,竟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合身扑上,招式狠辣,哪还有半分老态!
云曦以一敌二,虽武功远胜,但对方搏命,一时也难以瞬间制服。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眼看就要惊动更多巡夜守卫,一道青影倏然而至,是谢知玄!他并未加入战团,而是屈指一弹,一枚药丸在黑衣人脚下炸开,浓郁的白雾瞬间弥漫,带着强烈的刺鼻气味,同时他低喝:“殿下,闭气!”
云曦依言闭气后退。白雾中,只听那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待烟雾稍散,只见黑衣人已倒地昏迷不醒,而张嬷嬷却趁此机会,手中短刃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她竟想自杀灭口!
“想死?没那么容易!”云曦眼疾手快,银针疾射而出,精准地打在张嬷嬷手腕要穴上。张嬷嬷手腕一麻,短刃“当啷”落地。她还欲咬舌,谢知玄已鬼魅般贴近,金针连刺其颈侧与下颚,张嬷嬷顿时浑身僵硬,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用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两人。
迅速将一人一尸(黑衣人被谢知玄补刀确保无法苏醒后暂时视为尸体)秘密转移至密室。经查,那黑衣人确是听雪楼信使,身上除了解药和些许毒药,再无表明身份之物。而张嬷嬷,经过谢知玄特殊手法的紧急审讯,精神防线逐渐崩溃,断断续续吐露了一些信息:她并非听雪楼的人,而是多年前就被安插进府的暗桩,真正的主人……指向宫中。
“宫中何人?”云曦逼问。张嬷嬷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浑身颤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吐露半分,仿佛那个名字代表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谢知玄示意云曦稍安勿躁,继续以金针和药物缓缓施压。
就在张嬷嬷心理防线即将彻底瓦解,嘴唇翕动,即将吐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她突然双眼暴突,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整个人的气血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顷刻间便气绝身亡,死状与永昌侯有几分相似,却更为诡异迅速。
密室内,只剩下云曦、谢知玄与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虽然成功揪出了内奸,挫败了“无影”的潜入计划,但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阴影,笼罩在皇宫深处。云曦看着张嬷嬷诡异的尸体,声音低沉而冰冷:“这皇宫之内,究竟还藏着多少想要我命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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