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公主重伤垂危”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在京城平静的表象下激起层层暗涌。公主府外围的探子明显增多,各色人等在府外徘徊,试图从进出仆役的脸上窥探一丝真相。府内则气氛凝重,云曦依旧深居简出,连每日的汤药都由亲信严密看守,不容外人经手。
三皇子云晟率先登门,以探病为由,带来无数珍稀药材。他被拦在云曦寝殿外,只得隔着屏风说了许多关切之语,言辞恳切,滴水不漏。但在他转身离去时,云曦透过屏风的缝隙,清晰地捕捉到他唇角那一闪而过的、几不可察的弧度。
永昌侯府也派人送来了补品,态度恭敬得近乎诡异。更有几位素来与云曦政见不合的官员,在朝堂上开始隐约流露出对北境军务的“担忧”,言辞间暗示若公主长久不愈,需尽早另派大将执掌边军。暗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试图利用这场“危机”牟取利益。
然而,最让云曦心烦的并非这些明枪暗箭。太医令林清墨几乎日日过府请脉,他眉头紧锁,指尖搭在云曦覆盖着丝绢的腕上,神色越来越凝重。“殿下脉象……为何如此紊乱虚浮,似有毒物纠缠之兆?”他抬头,清澈的眼中满是真实的忧虑与不解,“按臣之前开的方子,不应至此。”
云曦只能以“忧思过甚,旧伤复发”为由含糊应对。林清墨沉默片刻,不再多问,只是开出的药方越发谨慎,临走前,他深深看了云曦一眼,低声道:“殿下,若有事,万勿独自硬撑。”那份纯粹的关怀,让云曦心中掠过一丝愧疚。
是夜,谢知玄再次如影子般出现在书房。他听云曦说完日间种种,尤其是林清墨的疑虑后,神色未见意外,只淡淡道:“林太医医术高明,瞒不过他实属正常。好在,他心向殿下,暂无大碍。”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但真正的蛇,已被引出洞穴。”
他递上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几个名字和他们在过去两日内的异常举动——有云曦麾下的一名参将暗中向兵部传递消息;有府中一名负责采买的管事与永昌侯府的外院管家秘密接触;最令人心惊的是,一名在公主府服役多年的老嬷嬷,竟试图将云曦的“病况”细节,传递给一个与三皇子母家有关联的胭脂铺老板。
“如何处置?”云曦面覆寒霜,眼中已有杀意。谢知玄却摇了摇头:“此时清除,无异于打草惊蛇。不妨……让他们继续传递消息,只是这消息的真伪,需由我们来定。”他取过笔,在纸上轻轻修改了几个细节,“例如,殿下并非中毒垂危,而是体内潜伏的旧毒被引发,需‘赤焰朱果’为引方可解毒。而此物,据说只在北狄王室秘藏。”
云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要将水搅得更浑,甚至可能挑起幕后黑手与北狄之间的矛盾。她深深看了谢知玄一眼,此人心计之深,布局之远,每一次都让她暗自心惊。她点了点头,同意依计而行。
假消息经由那些“内奸”的渠道,悄然散布出去。公主府依旧戒备森严,云曦继续着她的“病弱”戏码。然而,就在消息放出后的第二日深夜,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和无与伦比的技巧,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公主府外围的层层守卫,如同一片落叶,精准地飘向了云曦所在的主院寝殿。来人的目标明确,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显然对府内布局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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