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越来越浓,窗外的世界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金黄、赭石、暗红交织,绚烂又带着一种走向终结的壮烈。天气好的时候,阳光是透明的琥珀色,懒洋洋地洒进来,给屋内的所有物件都镀上一层暖意;一旦阴天,那风就带着十足的穿透力,往骨头缝里钻。
吴所畏的新系列终于全面投产,前期最忙碌混乱的阶段过去,他总算能稍微喘口气,回归到相对规律的上下班节奏。不用再天天往郊区的工厂跑,他有了更多时间待在公司,和苏总监、小林、小周他们一起,跟进生产进度,处理一些日常的设计案,或者只是泡在样品间里,对着那些即将面世的作品发呆,心里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奇异满足感,夹杂着一丝市场反响未知的忐忑。
池骋那边似乎也度过了一个高压期,年底的战略会议告一段落,虽然依旧忙碌,但至少能保证大多数晚上回家吃晚饭。两人的生活节奏,像是两条短暂分开又逐渐靠拢的溪流,重新汇合,流淌得平缓而稳定。
家里,巧克力和板栗也在飞速成长。巧克力依旧活泼好动,精力旺盛得像个小马达,但对“不能咬”的东西界限清晰了很多,这主要归功于池骋那套“做错事就关禁闭,做对了就有肉干”的铁腕政策。吴所畏依旧是那个心软的“慈父”,常常在池骋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给巧克力塞点小零食,被池骋抓到过两次,用眼神警告后,只能讪讪地收敛。
板栗则出落得越发文静秀气,像个矜持的小公主。它和巧克力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动若脱兔,一个静若处子。偶尔四人两狗聚会时,巧克力围着板栗打转,试图邀请它一起疯,板栗大多数时候只是优雅地蹲坐着,用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静静看着它,偶尔被缠得烦了,才会抬起小爪子,不轻不重地拍在巧克力兴奋的狗脸上,带着点无奈的高冷。这场景总能逗得大家发笑。
这天周末,午后的阳光正好。吴所畏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几本最新的设计杂志和灵感草图,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巧克力趴在他腿边,脑袋枕着他的脚踝,睡得肚皮一起一伏。池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不那么紧急的邮件,偶尔抬眼,能看到阳光在吴所畏低垂的睫毛上跳跃,和他微微蹙眉思考时,无意识咬着笔头的孩子气动作。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嗒嗒声,翻动纸页的沙沙声,还有巧克力轻微的鼾声。一种近乎凝固的、温暖的安宁弥漫在空气里。
吴所畏画着画着,忽然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身体向后一仰,直接靠在了池骋的腿边。他抬起头,逆着光看池骋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小声说:“池骋,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池骋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低头看他:“怎么突然想吃火锅?”
“就是突然想吃了嘛,这种天气,吃火锅多舒服。”吴所畏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叫上城宇和帅帅?他们好像也挺久没来了。”
池骋没什么意见:“随你。”
吴所畏立刻来了精神,摸出手机就在“未来狗爸联盟”群里发消息。
【吴所畏】:[@全体成员] 晚上火锅局,我家,来不来?速报!
【郭城宇】:[秒回] 来!必须来!正愁晚上吃啥呢!带酒!
【姜小帅】:[回复郭城宇] 少喝点……(然后对吴所畏)我们带点蔬菜和豆制品过去吧。
【吴所畏】:[ok.jpg] 那就这么定了!池总提供场地和锅底!
【池骋】:(默默围观后) 嗯。
放下手机,吴所畏心情大好,感觉这个慵懒的秋日午后因为即将到来的聚会而变得更加值得期待。他重新拿起笔,却没了画图的心思,干脆转过身,趴在池骋的膝盖上,仰着脸看他:“你说,巧克力和板栗以后会不会看对眼啊?”
池骋挑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但还是配合地看了一眼脚边睡得毫无形象的巧克力,和远处窗台下优雅舔毛的板栗(想象中),淡淡道:“随它们。”
“那要是真成了,我们不就是亲家了?”吴所畏越想越觉得有趣,眼睛弯了起来。
池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毫无杂质的快乐和一点点天真的傻气。他伸手,用指节蹭了蹭吴所畏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嗯。”他应了一声,眼底有微不可察的柔光掠过。
阳光缓慢移动,将影子拉长。这个下午,没有波澜,没有惊喜,只有秋日特有的静谧,和爱人、朋友在身边的踏实温暖。生活的大部分时候,正是由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絮语和期待拼接而成,朴素,却足以抵御窗外渐起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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