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冬夜来得早,刚过酉时,天就黑透了。吴邪在堂屋点了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胖子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捏着副象棋,正跟张起灵对峙。棋盘是吴邪用硬纸板画的,楚河汉界歪歪扭扭,棋子缺了个“马”,用颗石子代替。
“我说小哥,你倒是走啊,”胖子急得直搓手,“这炮都架你老将脸上了,再不动就输了。”
张起灵没说话,指尖在“象”上悬了悬,忽然把棋子往旁边挪了挪,正好挡住炮的去路。胖子“哎哟”一声:“你这叫耍赖!象哪能这么走?”
“我画的棋盘,我说了算,”吴邪蹲在灶前添柴,笑得肩膀直抖,“再说小哥这叫‘声东击西’,比你只会用炮强。”
胖子不服气地拍着炕桌:“当年在七星鲁王宫,要不是我用雷管炸塌了甬道,你俩早成粽子的下酒菜了!现在跟我较棋盘上的劲?”
张起灵忽然从炕头摸出个东西,递给吴邪。是个牛皮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边角卷着毛边——是吴邪当年在蛇沼鬼城弄丢的那本,里面记着路线和机关,他以为早被风沙埋了。
“你啥时候找着的?”吴邪翻开本子,纸页已经泛黄,字迹被水洇过,有些模糊,却能认出是自己的笔锋。
张起灵指了指炕底,意思是“早就捡回来了”。吴邪忽然想起,上次大扫除时,确实在炕缝里扫出些碎纸,当时没在意,原来是这本子的残渣。
“还是小哥心细,”胖子凑过来看,“这里面记的是不是当年那只鸡冠蛇的习性?我记得你说它怕硫磺……”
三人围着本子絮絮叨叨,煤油灯的光在纸页上跳动,把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照得柔和了些。吴邪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空白处有几行陌生的字迹,笔锋极轻,像是怕划破纸:
“西王母宫的陨玉,温度恒定在17c。
蛇沼的沙暴,第七天会转向东南。
吴邪的咳嗽,在雨后会加重。”
字迹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打断。吴邪的指尖顿在纸上,忽然想起在陨玉外等他的那三天,张起灵是不是就守在外面,把这些琐碎记了下来?
“别愣着了,”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该你替小哥走棋了,再不动真输了。”
吴邪把笔记本合上,压在炕席下,拿起那颗石子“马”,往对方“士”角上一放:“将军。”
胖子傻眼了:“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张起灵嘴角似乎弯了弯,伸手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噼啪”一声跳起来,照亮了他鬓角新长出的几缕白发,在昏黄的光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温和。
后半夜,胖子睡得打起了呼噜。吴邪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那本笔记本,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最后一页写下:
“雨村的冬天,炕烧到50c最舒服。
胖子的打鼾声,在他吃撑时会变调。
小哥种的白菜,第三茬最甜。
……
三叔,如果你还活着,来看看吧。这里的星星,比西沙海底的珊瑚亮。”
写完又觉得矫情,揉了揉想撕掉,却被一只手按住。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他手里的纸。
“留着吧,”吴邪把纸折成方块,塞进笔记本,“就当给过去留个念想。”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他这边挪了挪,让出半块暖和的炕席。吴邪躺回去,听着窗外的风声,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没找到的答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二天早上,吴邪发现笔记本被放在了灶台上,压着块烤得金黄的红薯。他拿起来翻了翻,那张写着字的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片干枯的枇杷叶,叶脉清晰,像是被人精心夹了很久。
胖子凑过来抢红薯:“发啥呆?再不吃就凉了!对了,王婶说今天镇上有卖年画的,咱去挑两张,贴门上喜庆。”
吴邪把笔记本放进柜子,和那套紫砂茶具并排摆着。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柜门上投下斑驳的光,像极了那些被岁月磨平棱角的过往。
张起灵已经扛着锄头准备去菜窖取白菜,吴邪追上去,把红薯塞进他手里:“拿着,热乎的。”
胖子在后面喊:“给我留半块!别都让小哥吃了!”
三个人的笑声混着风声,漫过院子里的枇杷树。那些未寄出的信,未说尽的话,终究是落在了这烟火气里,成了冬阳下的一缕暖,灶台上的一碗热粥,和彼此眼里化不开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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