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楹觉得自己把沈棠花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她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她待过的那个破庙吗？为了一点吃食，就能要一个人的命。
脑子略微一转动，宋楹便觉得头痛欲裂。
“姑娘，您是不是哪里又不适了？要不要请大夫？”绿意急得都要哭了。
这时又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四姑娘过来探望。
“我这儿有什么好探望的，她应该去母亲那边侍疾！”宋楹吼冲着外面吼道。
话音刚落，宋楹便觉得脑子里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似的，痛得她晕死过去。
听着里面的惊呼声，宋栀顿住脚步，转过身去。
“姑娘，那您……”丫鬟采菊怯怯地看向宋栀。
宋栀叹了口气，主子怂，丫鬟声音都不敢大了。
“自然是去给母亲侍疾！”宋栀说道。
“给二少夫人侍疾？姑娘，二少夫人不是让您不用在那儿……待着台下？”采菊跟在后面小声道。
二少夫人的原话是，别在那儿“杵”着。
“所以咱们还是回去吧。”宋栀边走边道，“你回去给我做点心吃，那桔皮酱好吃极了。”
采菊眼睛一红，只有她们姑娘才会认为桔皮酱好吃吧。
这会儿，沈棠花却已经站到了临香阁门口。
说是临香阁，里面却有些寡淡，好歹那几盆茉莉花带出点儿香味，勉强没辜负这名字。
“大姑娘怎地来了？”茯苓看到沈棠花，有些无措。
“二妹妹病了，我来陪她说说话。”沈棠花说着就往里走。
茯苓想拦，这两个姑娘一同进府，跟斗鸡似的，能有什么话好说。
但手刚伸出一半，又缩回来了。
沈棠花出身再不好，那也是府里正经的姑娘，不是自己能够阻止得了的。
屋里，是蔷薇和甘草在伺候，林云晚穿着月白色的常服，病恹恹地坐在榻上。
看到沈棠花过来，甘草立即迎了上去：“大姑娘，我们姑娘正病着呢。”
“我自然是知道你们姑娘病着，要不过我过来做什么？”沈棠花瞟了甘草一眼，径自走向林云晚，“二妹妹可好些了？”
“大姑娘……”甘草要上前，却被芍药拦住了，“甘草，你这是做什么？”
芍药虽然拦住甘草，眼睛却看向蔷薇。
“甘草，两位姑娘亲近是好事，不可无理！”蔷薇脸一落。
这临香阁的丫鬟，蔷薇最大，她可不想被芍药看不起，说自己管不好这个院子。
林云晚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冲着二人摆了摆手。
芍药却朝沈棠花看了过来，见她点点头，才跟着蔷薇和甘草一道去了外间。
见此，林云晚目光闪了闪，这芍药居然如此听沈棠花的？
想到蔷薇平日里对自己阳奉阴违，好像这临香阁是她的院子，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怎地，说不了话了？”沈棠花自顾自地在林云晚面前坐下。
“大姐是过来看我笑话的？”林云晚终于开口，却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了咽喉处。
沈棠花笑了，林云晚不禁晃了神。
事后又有些恼怒，沈棠花的容貌也就一般，她是故意气自己的。
“你病成这样，有什么可笑的。”沈棠花肃了脸。
她只是刚才听到林云晚的声音，不由得想起了“宝鹃”。
虽然沈棠花这样说，但林云晚也未必就信，她喉咙不好，便没再开口。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沈棠花托着下巴看向林云晚。
“大姐，你说什么？”林云晚心里不由得一抖。
“二婶虽然被关起来了，但这二房……甚至可以说侯府都是她的人。”沈棠花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办呢？”
“大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云晚皱眉看向沈棠花。
“真的听不懂啊？有一就有再，有再就有三。”沈棠花笑了一下，“你逃得了第一次，能逃得了第二次？”
“大姐，你在挑拨我和母亲？”林云晚放下茶杯，正色看向沈棠花。
“你觉得，这需要我挑拨吗？”沈棠花摇了摇头，“都你死我活了，你这样虚伪多累啊。”
“那大姐是想来帮我？”林云晚给沈棠花倒了一杯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不是不行。
“怎么可能，我分明是来看笑话的啊。”沈棠花把茶杯推到林云晚面前，“你最先，是打算害我的吧？可我是机灵没上当，宋楹却凑了上来。”
“我听不懂大姐在说什么。”林云晚垂着眸子。
“听不听得懂你心里清楚，我只是想看，你和二婶最后谁赢了，我都高兴。”沈棠花再一次笑得眉眼弯弯。
“我母亲只是一时糊涂……”林云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棠花打断，“她不是一时糊涂，她是爱女心切，也是为母则刚。”
沈棠花站起身来，扔下一只荷包，算是她的礼。
林云晚看着那针脚，不由得“嗤”了一声：“大姐那拿破碗的手，是拿不了绣花针，绣出这么好看荷包的吧？”
“是啊！”沈棠花走到林云晚面前，微微弯下身子看着她，“我拿的是破碗，二婶的那碗想必很精美。”
这话一说出来，林云晚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日的情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沈棠花看着脸色惨白的林云晚，到底是个十岁的姑娘，胆子还是小。
不过十岁就这么费尽心思地去坑人，长大后还得了。
就在沈棠花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林云晚叫住。
“大姐！”林云晚抬头看向沈棠花，“我是嫉妒你，但我也差点没命了，你我之间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林云晚相信，沈棠花肯定不止是到自己面前来说一顿风凉话那么简单。
“你差点没命，是你害宋楹的债，与我何干？”沈棠花一脸遗憾地看着林云晚，“你我之间还没算呢？”
“那大姐要怎么算？”林云晚这会儿，不想跟沈棠花为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听到这一句，林云晚松了一口气。
十年后，自己还怕沈棠花？
没想到，沈棠花又来了一句：“但小人报仇，早早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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