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姜那带着压迫感的宣言在虚无中回荡,血能与精神力量混合形成的领域如同灼热的烙铁,强行烙印在这片变幻不定的量子领域上。
这一次,量子之海不再仅仅是沉默地规避。
他前方不远处的“空间”,那些原本无序闪烁的概率云和世界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缓缓旋转、汇聚,最终形成了一个微型的、平静的漩涡。
漩涡中心,光芒柔和地亮起,一个身影由虚幻逐渐凝实——正是“娑”。
她现身了。
庄姜的瞳孔微微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第三阶基因锁运转到极致,所有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聚焦在刚刚现身的“娑”身上,警惕、分析、评估……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攻击或时空陷阱。
然而,随着他感知力的深入探查,庄姜脸上那冷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纹。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眼前这个“娑”,虽然形态与记忆中那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古老意识一般无二,但其散发出的“存在强度”……
却远远低于预期!
那股曾经让他感到窒息、仿佛面对整个宇宙般深不可测的压迫感,变得极其稀薄。
凝聚在她周围的能量层级,虽然依旧远超寻常,但……并非不可企及。
庄姜仔细感受着,迅速在内心做了一个对比评估。
这股能量波动,大约……相当于手持天火圣裁全力爆发的凯文,或者开启人为崩落时的凯文那个水平。
强吗?毫无疑问是站在当前文明顶点的强者。
但……这远远不是他想象中那个能够随意构造世界、视律者如无物的量子之海主宰应有的实力!
这……就是“娑”?
这就是那个需要他严阵以待,甚至做好了再次苦战乃至两败俱伤准备的终极存在之一?
庄姜沉默了,高速运转的思维因这意外的发现而产生了瞬间的迟滞。
他一直将“娑”放在一个极高的、需要仰视的位置上,上一次被轻易囚禁的经历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以“对抗强敌”为前提的。
可现在,目标突然“降格”了。
一种荒谬感,混杂更深层次的疑惑,在他心中升起。
他仔细地、反复地确认着感知到的信息。
没有错,面前的“娑”,其能量反应和存在感,确实比他预想中的要弱上太多,甚至……比他心灵绽放状态下的他,也强不了多少,或许还略有不及。
是因为她故意隐藏自己?
还是眼前这个只是她的一个分身、一个幻影?
亦或者……自己从一开始,就高估了她?
庄姜眼神中的锐利并未减少,但那份如临大敌的凝重,却悄然转化成了更深的审视与探究。
他原本准备强行质问的气势,也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他看着娑那依旧漠然,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的姿态,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那是一种混合了自嘲和释然的、极其复杂的笑容。
自己……好像把她想得过于强大了。
就在庄姜露出这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娑那空灵而缺乏起伏的声音率先响起,直接穿透了虚无,回荡在庄姜的意识中:
“强大的外来者……你此来,是为了清算上次被囚禁的旧账吗?”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基于逻辑的直白询问,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戒备。
庄姜闻言,摇了摇头,收敛了笑容,但眼神中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
他迎着娑那非人的注视,坦然说道:“不,我此来,并非为了寻仇。恰恰相反,我希望……我们能交一个朋友。”
“朋友?”
娑那凝聚的身形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空灵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遥远的……嘲讽?
“……朋友?多么……古老的词汇。在我还被称为‘薇塔’,金星尚未沉沦于崩坏之前……似乎听过这个词。”
薇塔……金星……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瞬间被庄姜捕捉并记下,但他此刻的重点不在这里。
娑的嘲讽并未激怒他,反而让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他脸上的自嘲之意更浓了,几乎要化为一声苦笑。
“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庄姜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娑诉说,“我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对抗‘终焉’的潜在盟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娑的身影,投向了更遥远的、笼罩在所有文明之上的终极阴影。
“以你如今展现的力量……或许比我强,或许与我相仿,但绝对远远不足以面对‘终焉’。”
庄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了然,“我这一趟,怕是白跑了。把你当作最后的希望之一……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了。”
他的语气中,那份因为发现对方“弱小”而产生的荒谬感,逐渐被一种认清现实后的冷静所取代。
拉拢娑对抗终焉的计划,在他感知到对方真实实力的这一刻,已经宣告破产。
眼前的量子意识体,或许依旧神秘,依旧拥有独特的能力,但绝非他想象中的那个足以扭转乾坤的底牌。
他太天真了。
庄姜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判词,在量子之海的虚空中回荡,也清晰地传入了“娑”的感知中。
“娑”那光芒凝聚的身影静立不动,空灵的眼眸注视着庄姜,似乎在消化着他话语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评判。
她确实有些无法理解这个外来者的思维回路:先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前来,宣称要“交朋友”,旋即又因为实力评估不符预期而迅速断言“白跑了”?
这种基于纯粹力量强弱、目标效用而迅速转变的态度,在她漫长到近乎永恒的时光中,显得既直接……又有些奇异。
短暂的沉默后,她那缺乏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陈述事实般的漠然:“终焉……”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她某个古老的开关,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深植于存在基础的疏离感。
“那是……规则层面的抹除,是文明周期的终点,是虚数之树对‘果实’的最终裁定。干涉‘终焉’……非我所能,亦非我职责所在。那是连这片量子之海,也无力彻底承载的‘重量’。”
她明确划清了界限,承认了“终焉”是她无法企及的存在范畴。
这个答案在庄姜意料之中。既然盟友做不成,他立刻转换了目标,思路清晰地将话题引向了刚才捕捉到的关键信息。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娑”,直接问道:“你刚才提到了‘金星’……那是你的过去?金星文明的沉沦,与崩坏有关?”
“娑”的身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庄姜突然提及这个古老的名字,勾起了某些尘封的、或许并不愉快的记忆。
她空灵的目光扫过庄姜,那其中蕴含的意味变得更加复杂,刚才那一丝古老的嘲讽再次浮现,并且更加清晰。
“好奇吗?外来者。”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俯视般的、近乎怜悯的讥诮,“像所有飞蛾,总是忍不住探寻火焰的由来,却不知那光芒本身,即是毁灭的印记。”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庄姜的问题,而是用一种诗意的残酷,点破了这种探寻本身可能带来的危险。
“你试图从历史的灰烬中拼凑出对抗终焉的图景?以为知晓了过去的失败,就能规避未来的终结?”
娑的语调平缓,却字字如冰,“金星……也罢,那已是沉没于量子阴影中的古老残响。告诉你又何妨?”
她的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调取极其遥远的数据。
“是的,金星……那曾是我的摇篮,也是我的囚笼。我们曾触及星辰的奥秘,编织能量的经纬,甚至……试图定义‘神’的范畴。”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仿佛在叙述与己无关的故事。
“而代价,便是你口中‘崩坏’的彻底绽放。不是律者降临那般循序渐进的审判,而是整个世界的‘概念’被从虚数之树上强行扭曲、剥离……最终,沉入这片海的,只剩下无尽的残骸,以及……我。”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空灵的眼眸直视庄姜,那嘲讽的意味达到了顶峰。
“所以,外来者,知晓了另一个‘失败文明’的往事,对你那伟大的、对抗终焉的目标,有何裨益?是想从中总结出某种可笑的‘经验教训’,还是单纯满足一下……考古学家般的窥探欲?”
她的言辞如同锋利的冰锥,不仅是在回答,更是在质疑庄姜整个行动的意义,仿佛在说:看吧,又一个不自量力、试图从废墟中寻找希望的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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