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额间的印记
那个落在额间的、轻如羽毛的吻，像一枚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林薇的感官记忆里。直到顾夜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轻触着那片仿佛依旧残留着他温度和气息的皮肤。
额吻。
不是唇，是额头。
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克制的温柔。
这算是初吻吗？她不知道。但那种被小心翼翼呵护、被郑重对待的感觉，却比任何激烈的亲吻都更让她心悸和动容。
她晕乎乎地回到宿舍，脸颊上的红潮久久未退。即使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额间那柔软的触感依旧清晰得吓人，伴随着他低沉沙哑的“晚安，林薇”，在脑海里反复回放，让她一整晚都辗转反侧，像个得了甜蜜病症的病人。
第二天是周日。林薇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额头，然后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泛着红晕的脸，傻傻地笑了。
手机屏幕亮着，有一条未读信息。
顾夜白：【醒了吗？】
发送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他起得真早。林薇捧着手机，心里甜丝丝的，回复：【刚醒。】
信息几乎是秒回。
【嗯。上午有安排吗？】
林薇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这是……又想约她吗？
【没有。】
【九点，图书馆？】
果然。
【好。】
放下手机，林薇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快地洗漱、换衣服。当她九点整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四楼那个老位置时，顾夜白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气质沉静。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温暖的光晕里。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当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唇角微扬。那眼神，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瞬间就勾走了林薇的心神。
“早。”他低声说。
“学长早。”林薇在他对面坐下，脸颊微热。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飘向了他弧度优美的薄唇……昨晚，就是那里，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顾夜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眸光微暗，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三明治推到她面前。
“吃早餐。”
“谢谢学长。”林薇小声道谢，拿起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一直暖到心里。
两人开始各自看书。但今天的自习气氛，明显与以往不同。
一种无声的、黏稠的甜蜜感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他们的目光比以往更加频繁地交汇，每一次对视，都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让林薇的心尖酥麻。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他低垂的眼睫，他握笔的修长手指，他偶尔因为思考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似乎也一样。
在她第三次偷偷抬眼看他，却恰好撞上他同样投来的、带着温柔笑意的目光时，林薇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心脏却砰砰直跳。
顾夜白看着她这副害羞慌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压低声音问她：
“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气音，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
林薇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书里，声音细弱蚊蝇：“没……没看什么……”
“是吗？”顾夜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戏谑，“那为什么，书又拿反了？”
林薇猛地一愣，低头看向自己面前摊开的《艺术概论》——
果然！又反了！
“轰”的一下，血液全部涌上了头顶，她手忙脚乱地把书正过来，羞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她这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可爱模样，顾夜白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清朗悦耳，带着胸腔的震动，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也格外……撩人。
林薇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笑。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他笑得微微弯起的眼睛和上扬的唇角，那里不再有平时的冷峻和疏离，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愉悦。
他笑起来……真好看。
好看到让她忘记了害羞，只想将这一刻的他，牢牢地刻在心里。
顾夜白笑了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他看着林薇呆呆望着自己的样子，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笨蛋。”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纵容和宠溺。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林薇刚刚降温的脸颊再次烧了起来，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
一上午的自习，就在这种粉红色泡泡不断冒出的氛围中度过。
中午，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刚打好饭找到位置坐下，陈浩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顾夜白旁边的空位上。
“哟！巧啊！”陈浩笑嘻嘻地，目光在顾夜白和林薇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顾夜白身上，语气夸张，“老大，不对劲啊！你今天这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兄弟也高兴高兴？”
顾夜白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林薇碗里，语气平淡：“吃你的饭。”
林薇的脸瞬间红透，低着头，不敢看陈浩促狭的眼神。
“啧啧啧，”陈浩摇着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小学妹，你看看他，以前对我们这些兄弟可不是这样的！”
林薇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埋进碗里。
顾夜白蹙了蹙眉，直接夹起盘子里最大的一块红烧肉，塞进了陈浩嘴里。
“闭嘴，吃饭。”
陈浩被堵住了嘴，呜呜了两声，好不容易把肉咽下去，看着顾夜白那副明显护短的样子，和林薇羞得通红的侧脸，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陈浩笑着端起餐盘，临走前还对林薇挤了挤眼，“小学妹，加油！早点把这冰山彻底融化了！”
说完，便大笑着溜走了。
留下林薇和顾夜白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破关系后的、心照不宣的甜蜜。
“别理他。”顾夜白低声对林薇说，耳根却悄悄漫上了一层薄红。
“嗯。”林薇小声应着，心里却因为陈浩那句“小两口”而泛起丝丝缕缕的甜。
吃完饭，顾夜白送林薇回宿舍午休。
走到宿舍楼下，两人停下脚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经过昨晚和今天上午，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迈进了一大步，那种无形的亲密感更加浓郁。
“下午……”顾夜白看着她，目光温柔，“有什么想做的吗？”
林薇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可能……在宿舍画画吧。”
“嗯。”顾夜白点点头，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我下午要去一趟经管院，处理点事情。”
“哦，好。”林薇应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顾夜白看着她微微仰起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清秀的脸，目光缓缓下移，再次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那里，昨晚他留下的印记，仿佛依旧清晰。
他的眸光暗了暗，喉结微动。
林薇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目光的落点，脸颊开始发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下意识地微微闭上了眼睛，长睫轻颤。
像是一种无声的、带着羞涩的邀请。
顾夜白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再次轻轻印在了她的额间。
比昨晚更加清晰，更加……留恋。
一触即分。
却带着比昨晚更加汹涌的情感。
林薇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站不稳。
顾夜白直起身，看着她这副完全依赖的、羞涩动人的模样，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指。
“上去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克制的沙哑。
“嗯。”林薇红着脸，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顾夜白才缓缓收回目光，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额间肌肤细腻温软的触感。
他微微扬起唇角，眼底漾开温柔而满足的涟漪。
原来，靠近一个人，拥有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而跑回宿舍的林薇，背靠着门板，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额间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灼热得惊人。
她抬手，轻轻触摸着那片皮肤，心里涌起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
她好像……
真的，
彻底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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