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黄昏，敬事房太监捧着绿头牌至御前。
萧珩的目光在众多名牌上逡巡片刻，修长手指最终拈起了刻有“沈清漪”三字的玉牌。
消息传至绛雪轩时，沈清漪正在窗前临帖。笔尖微微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阴影。
“小主，敬事房传来消息，皇上今晚点了您的牌子。”崔嬷嬷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却又隐含担忧，“这可是新晋妃嫔中的头一份恩宠。”
沈清漪缓缓放下笔，面色平静无波：“准备沐浴更衣吧。”
浴桶中洒满花瓣，水汽氤氲。云袖和月纱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沐浴毕，崔嬷嬷取来早已备好的淡粉色寝衣，衣料薄如蝉翼，以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
“按规矩，侍寝的妃嫔需以锦被裹身，由太监抬至龙床。”崔嬷嬷低声道，“小主切记，侍寝时不可越过枕上红线，完事后亦不可留宿，会有太监在外提醒时辰。”
沈清漪颔首，耳根却微微发热。
亥时初，敬事房的太监果然抬着锦舆而来。沈清漪裹在锦被中，被轻轻放置其上。视线所及只有晃动的宫灯和模糊的檐角，耳边是太监们整齐的脚步声。
养心殿寝宫内烛光朦胧，龙涎香的香气愈发浓郁。
太监们将她安置在龙床上后躬身退下，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沈清漪静静躺着，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约莫一炷香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明黄色身影出现在床前。
“紧张？”萧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沈清漪欲起身行礼，却被他轻轻按住：“免了。”
锦被被揭开一角，帝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烛光下，她肌肤如瓷，长发散落枕畔，宛如水墨铺陈。
“听说你今日照常练字读书，倒沉得住气。”萧珩在床沿坐下，手指轻轻拂过她鬓角。
“臣妾只是谨守本分。”沈清漪轻声应答，努力维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心事。
萧珩低笑一声：“那让朕看看，沈太傅的孙女，是否样样都出色。”
他的指尖划过她寝衣的系带，衣襟顿时松散开来。沈清漪下意识地攥紧衣襟，脸上飞起红云。
“皇上...”她声音微颤。
萧珩眼中笑意更深，似乎很享受她这般羞怯模样：“怎么？太傅没教过你如何侍君？”
“祖父只教过臣妾忠君爱国，持身以正。”沈清漪垂眸答道。
“好个持身以正。”萧珩俯身靠近，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那朕便看看，你究竟有多正。”
他的吻落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沈清漪僵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生涩地回应着。
萧珩察觉到她的顺从，动作渐渐温柔。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萧珩发现沈清漪虽显青涩，却并非完全懵懂，时而的反应生涩却自然，反而更添风情。
他有意逗弄，每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露骨情话，看她羞得无处躲藏，只得将脸埋入枕中。
“抬起头来。”萧珩轻笑着扳过她的脸，“让朕好好看看你。”
沈清漪眼波流转，双颊绯红，却强作镇定：“皇上...何必戏弄臣妾。”
“因为你害羞的模样，甚是有趣。”萧珩指尖抚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比那些刻意逢迎的，更得朕心。”
云雨初歇，沈清漪依规矩欲起身告退，却被萧珩揽回怀中。
“急什么？”他将她圈在臂弯里，“陪朕说说话。”
沈清漪僵着身子不敢动弹：“这...于礼不合...”
“在朕的床上，朕就是礼数。”萧把玩着她的发丝，“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于是她轻声讲述起童年趣事，如何在太傅府中读书习字，如何偷偷爬树摘梅，如何与兄长斗智斗勇。
萧珩静静听着，偶尔发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她的肩背。
直到窗外传来三更梆响，太监在外轻声提醒，萧珩才放开她。
“回去吧。”他语气中似有一丝不舍，“明日朕再去看你。”
沈清漪裹着披风被太监抬回绛雪轩时，已是四更天。崔嬷嬷早已备好热水和避子汤，小心伺候她沐浴更衣。
“小主，这是规矩...”崔嬷嬷端来汤药，面露难色。
沈清漪接过一饮而尽，药汁苦涩直透心底。
次日清晨，圣旨降至绛雪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婕妤沈氏，温婉淑德，克娴内则，深得朕心。特晋为昭仪，位列九嫔。钦此——”
太监念完圣旨，满脸堆笑：“恭喜昭仪娘娘！这可是极大的恩宠啊，新人中独一份的！”
沈清漪叩谢皇恩，接过圣旨时手心微湿。崔嬷嬷适时塞给传旨太监一个丰厚的红封。
送走太监，绛雪轩上下喜气洋洋。沈清漪却望着那卷明黄圣旨出神。一夜之间，她从正五品婕妤跃升至正四品昭仪，恩宠隆盛，必招人妒。
“娘娘，各宫贺礼已经到了。”云袖前来禀报，“李贵妃、淑妃、德妃那儿都送了礼来，您看...”
“先将礼单拿来我过目。”沈清漪沉吟道，“备一份厚礼，我亲自去给太后谢恩。”
她站在镜前，看着宫中嬷嬷为她换上昭仪品级的服饰。镜中人雍容华贵，眉宇间却隐有一丝忧色。
恩宠如潮，来得太快太急。在这深宫之中，盛宠之下，往往暗藏杀机。
而她晋位昭仪的消息，此刻想必已传遍六宫。沈清漪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目光渐渐坚定。
既然已踏上这条路，便只能步步为营，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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