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走的第二天早上，天气放晴了。我像往常一样五点多起床，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餐。刚把米倒进锅里，就听见婆婆在客厅里跟公公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可我还是隐约听见了“亲家母”“多管闲事”之类的词。
我没多想，继续煮粥。等粥煮好，我把菜端上桌，喊公公和婆婆吃饭。公公坐在桌边，拿起勺子刚要喝粥，婆婆突然放下筷子，看着我说：“小雅，昨天你妈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我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说：“没说什么，就是问问爸的恢复情况。”婆婆冷笑一声，说：“没说什么？我看她是来给你撑腰的吧？说我刁难你，说我让你一个人还钱，她是不是还说我不是当老人的料？”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皱着眉，“我妈就是担心我，过来看看我，她没说你坏话。”“没说？”婆婆提高了声音，“她要是没说，怎么会跟我甩脸子？还说我不疼你，我怎么不疼你了？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跟你爸给你买的？”
公公在旁边劝道：“老婆子，少说两句，吃饭吧，粥都要凉了。”“我偏要说！”婆婆瞪了公公一眼，又看向我，“你以为你妈来了，我就不敢说你了？我告诉你，你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都不知道节省，还敢说我刁难你？你孝顺吗？你要是孝顺，就不会让我跟你爸担心钱的事！”
“我花钱大手大脚？”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买的都是家里需要的东西，都是爸恢复期能吃的菜，我什么时候乱花钱了？倒是你，前两天让李磊给你买金项链，怎么不说自己乱花钱？”
婆婆的脸一下子红了，说：“我买金项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咱们家撑面子？你倒好，还敢说我！你借的那十五万，要是省着点花，早就还上了，还用得着现在天天愁？”
“我借的十五万是给爸做手术的，不是让我乱花的！”我也提高了声音，“我每天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你居然说我乱花钱？你良心过得去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妈，怎么了？”“小雅，你昨天是不是落了个保温杯在我包里？我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想给你送过去。”我妈在电话里说。
我愣了一下，说：“好像是，我昨天送你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保温杯放你包里了。妈，不用麻烦你送过来，我有空去拿就行。”“没事，我刚好要去你那边的菜市场买菜，顺便给你送过去，省得你跑一趟。”我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看着婆婆，说：“我妈等会儿过来送保温杯，你要是有什么话，等她来了跟她说清楚，别在背后说她坏话。”婆婆哼了一声，说：“说就说，我又不怕她！”
大概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我走过去开门，看见我妈手里拿着我的保温杯。“妈，快进来。”我接过保温杯，让我妈进屋。我妈刚走进客厅，婆婆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亲家母，你来了。”
我妈点了点头，说：“我来给小雅送保温杯，她昨天落我那儿了。”“送保温杯是假，来给你女儿撑腰是真吧？”婆婆抱着胳膊，语气里满是嘲讽，“昨天你在这儿说我刁难小雅，说我让她一个人还钱，今天又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
我妈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我什么时候说你们家好欺负了？我昨天就是担心小雅，过来看看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怎么想？”婆婆说，“你要是不这么想，怎么会跟我甩脸子？还说我不疼小雅，我看是你女儿不懂事，花钱大手大脚，一点都不孝顺！”
“你说谁不懂事？说谁不孝顺？”我妈一下子就火了，“小雅为了救你老伴，拉下脸去跟亲友借钱，每天忙前忙后的照顾你老伴，她哪里不孝顺了？她花钱大手大脚？她买的都是你老伴需要的东西，她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她？”
“我污蔑她？”婆婆也火了，“她要是孝顺，就不会让我跟你老伴担心钱的事！那十五万要是她自己能还，我们用得着担心吗？她要是孝顺，就不会跟我吵架，让你老伴跟着操心！”
“担心钱的事也是你们自找的！”我妈说，“那十五万是为了救你老伴的命，不是小雅一个人的事，你们凭什么让她一个人还？你们儿子呢？你们儿子就没责任吗？”
“我儿子要上班还房贷，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婆婆说，“小雅在家没什么事，让她还怎么了？她是儿媳，照顾公婆、还家里的债是应该的！”
“应该的？”我妈气得手都在抖，“哪条法律规定儿媳要一个人还家里的债？你们就是欺负我女儿性子软，好说话！我告诉你，从今天起，小雅要是再受一点委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你不放过我们？你以为你是谁啊？”婆婆也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少管闲事！”
“我女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管？”我妈也提高了声音，“你们要是真心对小雅好，我自然不会管，可你们这么欺负她，我必须管！”
我站在中间，看着她们吵得不可开交，心里又急又委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公公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就在这时，门开了，李磊下班回来了。
李磊刚走进屋，就听见我妈和婆婆在吵架，他愣了一下，赶紧走过来：“妈，亲家母，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妈看着李磊，“你问问你妈，她是怎么对小雅的？她让小雅一个人还十五万，还说小雅花钱大手大脚、不孝顺，你说这能好好说吗？”
李磊皱着眉，看向婆婆：“妈，你真这么说小雅了？”婆婆别过头，说：“我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妈！”李磊打断她，“小雅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再说了。亲家母，对不起，我妈年纪大了，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别跟她计较。”
“没个把门的？”我妈说，“她这是没个把门的吗？她这是故意欺负小雅！李磊，我告诉你，小雅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在你们家受委屈。你们要是再这么对她，我就带她回家！”
李磊看着我妈，又看了看我，脸上满是为难：“亲家母，你别生气，我会跟我妈好好说的，以后不会再让小雅受委屈了。你放心，那十五万我们会一起还，不会让小雅一个人还的。”
我妈哼了一声，说：“你这话我听着，要是以后小雅再受委屈，我可不管你是谁，我照样找你算账！”说完，我妈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小雅，你跟我回家，别在这儿受气了。”
我看着我妈，又看了看李磊，心里特别矛盾。我想跟我妈回家，可我又担心公公的身体，要是我走了，没人照顾他，他的恢复会受影响。我犹豫了一下，说：“妈，我不走，爸还需要人照顾，我走了，没人照顾他。”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我妈心疼地说，“他有他儿子，有他老伴，不用你操心。”“不行，”我说，“爸刚做完手术，需要人细心照顾，我不能走。妈，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妈叹了口气，说：“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不知道为自己想想。行，你不走可以，但你要是再受委屈，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扛着。”我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妈又瞪了婆婆一眼，然后跟我说：“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我送我妈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特别难受。回到客厅，婆婆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李磊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公公坐在旁边，唉声叹气的。
我走到卧室，把门关上，靠在门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我看着窗外，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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