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停在半空，那道声音还在震，不像是从耳朵进来的，像是骨头里长出来的。
江星澜喉咙发紧，最后一个音没唱出来，卡在气管里，烫得像根烧红的针。
她断了。
陆沉渊手举着，光刃指着裂缝，指节发白。他没看她，也没看那道声波，只盯着门后慢慢成形的影子——那不是回音，是声音变出来的实体。
江星澜咬了下舌尖，嘴里猛地一腥。她吸一口气，吞噬体质炸开，把残在神经里的声波硬扯出来。那感觉像耳朵被塞进砂轮，听觉神经一寸寸撕开。但她撑住了。
“不是我。”她嗓子哑得不像话，“是假的。”
说完她抬手抹了把脸，手上沾着血，直接按上陆沉渊的额头。血契里残存的星核共鸣被硬点着，他眉心闪了道微光，量子波动稳了半秒。
陆沉渊睁眼，眼神终于落回眼前。
裂缝扭曲，空气像烧化的玻璃，一个人影从里面挤出来。黑袍，金纹，手指修长，掌心托着一片旋转的碎片。
沈清秋。
他走出来，没声音，可每一步落下，地上就裂一道缝，缝里爬出星轨残图，全是江星澜怎么死的——虫洞吞了她、星傀失控、契约反噬、身体炸成晶体……
八片碎片，八种死法，全是一个人的时候发生的。
“你们唱得真好听。”沈清秋笑，声音像从好多个时间点一起传来，“可惜啊，第九片碎片，从来就不是拿来‘唤醒’的。”
他手一翻，八片碎片腾空，围成一圈，浮在头顶。每片都放出画面，全是江星澜死的那一瞬，循环播，节奏准到毫秒。
江星澜瞳孔一缩。星轨回溯乱了，预知的画面和现实糊在一起。她看见自己倒下，看见陆沉渊被撕碎，看见顾寒声的数据链炸成灰。
幻象进来了。
她没躲，反而逼自己回溯未来三天。晶化速度猛蹿，左臂瞬间爬满星尘，皮肤一碰就往下掉，像风吹散的雪。
疼，反而让她清醒。
“原来……”她盯着那八重幻影，忽然笑了，“你怕的不是我变强，是你怕‘我们’还活着。”
她抬起已经变成星尘的左手，狠狠拍向地面。
轰！
星核共鸣炸开，战场上残留的契约印记全被激活。顾寒声的数据残留抖了一下，陆沉渊的量子意识也猛地一颤。
三人之间的血契，短暂通了。
幻象环裂了道缝。
沈清秋脸色一沉，指尖一勾，八片碎片齐震，童谣又响，这次是倒着放，每个音都像在撕记忆。
江星澜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她咬牙撑住，星尘手插进地里，硬生生把剩下的星核能量抽出来，撑起一道屏障。
“顾寒声！”她吼，“还能动吗？”
战场边上，那具破烂的机械体动了。胸口裂开，核心露在外面，数据线像断了的血管垂着。可它还是站起来了。
“能。”声音从坏掉的喇叭里挤出来，断断续续，“最后一次。”
他抬手，残存的数据核开始解体。一串串代码从身体里冒出来，像萤火虫飞向沈清秋的意识网。
“伪造信号，目标——初代阁主苏醒。”他低声说，“频率伪装，记忆病毒，注入。”
代码撞上碎片环，大半被吞了。可就在消失前，一段数据炸出来——
“实验体L.S.Y，同意书签署完成。项目代号：时间容器。”
沈清秋瞳孔一缩。
他胸口的碎片猛震，画面闪了——七年前，天枢阁地下实验室，电子同意书上，赫然有陆沉渊的签名。
陆沉渊看见了。
他站着没动，眼神变了。不是震惊，是确认。
“原来……我也签了。”他低声说。
沈清秋冷笑：“你以为你是被迫的？不，你是自愿的。你们所有人，都是这场实验的共犯。”
话没说完，顾寒声的数据核炸了。虚拟战场成型，八重死亡投影被拽进数据空间。赤霄军的战歌响起，粗、野、带着机械轰鸣，把童谣的频率压下去。
碎片环晃了。
沈清秋怒吼，抬手要收能量。可顾寒声的最后一道指令生效了——战场锁死，他得先破解入侵，才能脱身。
“江星澜。”顾寒声的机械体单膝跪地，声音越来越弱，“下一世……我想听你唱歌。”
然后，彻底不动了。
江星澜眼眶一热，但她没时间哭。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想冲，可晶花已经爬到右腿，每走一步，骨头都在响。
“来不及了。”她低声说。
陆沉渊却动了。
他抬手，一把抓住胸口的量子核，猛地一扯。实体和意识分开，半透明的量子体浮起来，怀里抱着一块黑得发暗的碎片——初代阁主的记忆。
“这一秒的记忆，我不要了。”他说。
下一瞬，他抱着碎片，冲向沈清秋的核心。
时空裂隙在他身后撕开，停了0.3秒——正是当年签契约时的延迟。
沈清秋的动作停了。
陆沉渊的尸体在冻结中碎成星尘。可他的意识没散，缠住沈清秋，像一道记忆的绳子，死死勒住八片碎片的连接点。
“别回头。”他的声音在江星澜脑子里响起。
她懂了。
她抬起星尘手，不再压晶化，反而把吞噬体质开到最大，开始吸陆沉渊留下的量子残流、顾寒声的数据余波、还有那八重幻象里漏出的死亡频率。
她开始发光，晶化疯涨，可光里，一股新力量在成形。
沈清秋慌了。他想收回碎片，可陆沉渊的意识缠得太死，顾寒声的病毒还在啃系统，江星澜的吞噬已经锁住了核心频率。
“你疯了！”他吼，“你会和我一起毁了！”
江星澜没答。
她看着陆沉渊消失的地方，看着顾寒声不动的机械体，看着白薇被锁住的方向。
然后，她笑了。
“我早就疯了。”
她抬手，星尘手臂高举，吞噬旋涡全开，直冲碎片环的裂缝。
沈清秋胸口的碎片开始抖，童谣走调，第八片投影突然变了——不再是她的死，而是她站在星轨尽头，手里握着星图，身后是无数条时间线。
他瞳孔一缩。
“不可能……那不是未来，是……”
江星澜一步踏出，右腿咔嚓碎裂，可她没停。
“是你没算到的变数。”
她冲向裂缝，星尘手直插核心。
沈清秋抬手挡，八片碎片齐震，死亡幻象再涌。可这一回，江星澜没躲。
她迎着幻象往前冲，一边碎，一边走。
三米。
两米。
一米。
手离碎片环只剩半尺。
沈清秋咬牙，准备炸碎所有碎片。
可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碎片突然传出一段旋律——不是童谣，是赤霄军的战歌，顾寒声最后放的那首。
病毒，还没清完。
碎片环晃了一下。
江星澜的手，穿了进去。
喜欢宁静夜晚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宁静夜晚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