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木匠近乎赤裸裸的利益诱惑,陈建民同志的表现极为亮眼:“老张叔,我暂时还真不需要打家具啥的,就算是打,最多给我打个两折就行,可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的话,你不得赔了吗?”
张木匠脸上的笑容僵了好几秒钟,又活跃起来:“啧,建民侄子,你这话说得,还打什么折呀,叔送你两套不就行了。”
“哈哈……”陈建民大笑,“老张叔,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您都这岁数了,真要从您手里白拿东西,我不得天打五雷劈呀!”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儿。
这些当木匠的常年需要从山里弄料子,要是在林场有人,尤其是跟周家村护林员搞好关系的话,少花钱,甚至不花钱都能整来不少好木料。
可这么一来……那不是走歪路吗?
这可不行!必须“拒腐蚀、永不沾”,高风亮节保初心……在这一刻,陈建民感觉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都变得伟岸了很多。
可是转眼间,他的肩膀就塌下来了,笑容满面地给人家老张同志递了一根烟过去:“老张叔,你侄子我是老实人,这你应该听说过。不过呢,我跟人合伙种了点蘑菇,种那玩意儿得用锯沫子,就寻思着搁你这儿买点儿……”
“啧!”张木匠立起了眼睛,“大侄子你这是说啥话呢?买啥买呀?你这不是埋汰你老张叔吗?你老张叔跟你要这钱,那不钻钱眼儿里了吗?还有脸出去吗?那瞅那些破锯沫子,都快堆成山了。我正犯愁往哪儿扔呢,你来得正好……”
说着话,根本不给陈建民开口的机会,转身喊来两个小学徒工,“你们两个,帮着装车,压实称点儿,尽量多装。”
又转身回来,拉着陈建民就要进屋喝两盅。
陈建民连忙拒绝:“老张叔,我来一趟也不容易,得去买点油盐酱醋啥的,就先走了哈,让我周哥留这儿装车。”
说完,拽了佟玉兰就逃出木匠铺,走出好一百多米远还看到张木匠站在门口冲他挥手呢。
瞅瞅,都说“拒腐蚀、永不沾”,就这样式儿的,也不太好拒呀。
佟玉兰好奇地问:“建民哥,木匠铺的锯沫子真没地方处理吗?”
“嘁,你听他瞎白活(瞎嘞嘞)吧,那玩意儿掺点柴油引炉子老好使了,就算啥也不掺塞进炕洞里,点把火能着半拉月(半个月),白送的话有得是人要,都得打破脑袋抢。”
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假,这也就是红山乡跟红旗煤矿挨着,公社这边的人们都花个成本价就有便宜煤用,所以,木匠铺的锯沫子卖不动,一般就是送人而已。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绕过了月亮泡子,来到供销社。
佟玉兰以为陈建民要买啥日常用品,结果转了半天之后,陈建民给她从里到外买了两套新衣服。
嗯,从里到外的意思就是连最里面穿的那给买了。
当然,也没落下鞋。
佟玉兰急得满头大汗地阻止他:“建民哥,买这些东西花这个钱干啥呀?我有穿的就行了。”
陈建民用手指挑起一件罩罩,“这个你有吗?”
佟玉兰呆愣片刻,这个……她还真没有,问题是农村谁穿这个呀?随即她两手捂脸蹲到了地上,连见多识广的售货员都红着脸别过脑袋看向另一边。陈建民这才察觉自己有点过火了,现在可是八十年代呀,尤其农村,还没那么开放。
反正不管佟玉兰想不想要,他都坚持着买了。
都走出供销社了,陈建民还在给佟玉兰科普挣钱花钱的道理:“挣钱就是为了花,要是都存起来,还挣它干啥?再说,就这些衣服也没花几个钱,你就说咱们这一趟挣的少吗?关键以后还能挣比这更多的钱啊。”
佟玉兰刚才羞得都想钻耗子洞了,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一点儿,听着陈建民的话,感觉好像多少是那么个理儿。
这一趟确实没少挣。她也不过是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是辛苦了一点,没白没黑的守着那个菌房。可是她现在贴在身前的军挎包那些钱瞅着也真顺眼啊。
就算跟陈建民对半分,她还能拿到两百块钱。
两百块钱啊,按现在苞米一斤一毛三的价格,得卖十二袋苞米才能卖到这些钱,赶上他们家是一年总收入的一半了。
陈建民还在唠叨:“所以说吧,你得把自己整利索了,不光是为了让我瞅着好看……呃,不是,跟我关系不大。主要是你今后除了种蘑菇之外,还有不少事得往公社跑,穿立正点儿,跟人办事也好办一点儿……”
他的话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两眼直愣愣地看向对面差点撞到一起的两个人,两个美女,还都是他认识的,其中一位还是他订过婚的未婚妻刘晓梅同志。
至于另一位……
李艳丽把快要蒙到眼睛上的大围脖往下拽了拽,先看一眼陈建民,随后目光落到佟玉兰身上就不离开了。
佟玉兰认出了刘晓梅,紧紧地搂着装钱的军挎包,尴尬地挤出笑容问候:“晓梅姐。”
还是老师同志比较能适应各种场合,立刻说道:“咦?这不是建民和玉兰妹子吗?你们咋来啦?”
脸上还是跟原先一样,清冷得跟周边的空气一样,让人热不起来,不过,话可比原来多了一份活人气息。
陈建民拍了拍抱在怀里的一大堆衣服说道:“来买点东西,你们两个这是?”
卖蘑菇的事儿,他没提。
他不问这个还好,李艳丽立马就火了:“还不是因为你揽下来的乱糟事儿?”
陈建民有点儿懵:“不是,李大夫,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要不我听不懂。”
“你……”李艳丽被他噎了一句,气得都快跳起来了,“要不是你答应给那个王什么泉的瞧病,我至于大冷天往你们那儿跑吗?”
昨天,她坐在刘晓梅的摩托车后面,来回跑了一趟,确实冻够呛。
陈建民终于明白她这火气来源于哪儿了,可这他妈不也是为了帮着刘晓梅解决问题惹来的吗?咋就跟他过不去了?
这可不行,不能惯她这毛病!
他转向刘晓梅:“刘老师,王金泉那事儿是我办错了吧?要不,我回去跟他说说人家李大夫不愿意大冷天儿往他家跑了,他想咋整就咋整吧……”
靠,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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