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忧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意识沉入那株锐金之芽,尝试着调动一丝新获得的力量。
意念微动,掌心再次浮现出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暗金纹路,锯齿叶片的冰冷轮廓一闪而逝。
她小心翼翼地将意识顺着共生的无形纽带延伸过去,伸出一根无形的探针。
反馈瞬间传来。
裴昭野体内,蚀骨散阴寒毒力并未消失,被一股冰冷而坚韧的力量,源自锐金之芽同化的毒素防御特性,死死压制在角落,暂时无法像之前那样疯狂肆虐扩散。
他残存的白虎本源,燃着一簇微弱顽强的火星,在枯败的灰烬深处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光和热,不再失控地燃烧自身,以求玉石俱焚。
支撑他这濒死之躯的核心,正是她这边传导过去的、属于锐金之芽那种沉重稳固的“躯体”力量,这无形钢铁支架勉强维系着他破碎的根基不至于彻底崩塌。
代价是他的本源被她的力量捆绑,而她,则背负上了维系他不死的沉重负担。
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发现让唐辞忧本就疲惫的意识更加沉重。
她感觉自己像个刚装修完小窝就莫名背上巨额房贷的冤大头。
摆烂的惯性让她只想两眼一闭昏死过去,体内锐金之芽稳固的存在感和另一端传来的沉重心跳,都在提醒她,这条强行绑定的“贼船”,可就下不了船了哦。
她摸索着,抓起了那个被刀疤脸扔进来的冰冷皮水囊。入手沉重,粗糙的皮面带着土腥气。
她拧开塞子,浑浊的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仰头,小口地、艰难地吞咽着,冰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清明。
水囊里的水还剩下一半多。
她停住,目光投向黑暗中裴昭野的方向。
破碎的喘息声更急促了些,带着生命干渴到极致的煎熬。
无法视物,但嗅觉和共生带来的感知异常清晰。
裴昭野的气息微弱混乱,血腥味、焦糊味和被强行压制的毒素腥甜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他此刻的全部轮廓。
源自血脉深处、即便濒死也未曾彻底熄灭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微弱野性,灰烬深处最后一点火星,固执地不肯熄灭。
唐辞忧叹了口气,声音在死寂的地窖里异常清晰。
她撑起身体,粗糙的石壁摩擦着破烂的衣料。体内锐金之芽带来的稳固支撑让她勉强没有再次摔倒,挪动牵扯着撕裂的经脉,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摸索着靠近,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想吐。
黑暗中,她凭着感知蹲下身,准确地摸索到裴昭野的头颈附近。触手一片粘腻冰凉,是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污。她尝试着将水囊口凑近他干裂的嘴唇。
裴昭野的身体在她靠近的瞬间绷紧,随即又因过度的虚弱而瘫软下去。
干裂的唇碰到了冰冷的囊口,他残存的求生本能驱使着,喉结艰难地滚动,发出急促吞咽声。
水流得太急,他猛地呛咳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锁链哗啦作响,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从喉间挤出。
“啧,慢点喝,急着投胎也别呛死自己啊,哥们儿。”
唐辞忧下意识地咕哝出声,声音嘶哑低沉。
她手腕微微调整角度,控制着水流的速度和流量,照料充满危险的大老虎,
“这服务得加钱……”
后半句是对自己处境的吐槽。
水一点点浸润着他干涸的喉咙。裴昭野的吞咽渐渐顺畅了一些,虽然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痛苦颤抖,濒临断绝的气息总算稳固了。
当他再也喝不下去时,唐辞忧收回了水囊。
她能“嗅”到他体内因这浑浊冰水的注入而掀起的微弱波澜,又被沉重的伤势和毒素压制下去。
她不再出声,只是靠着旁边的石壁坐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沉重艰难的呼吸,以及那透过共生捆绑传递过来的、沉重而微弱的心跳声,在绝对的死寂中规律地回响。
野狗坡营地边缘,扭曲如爪牙的老枯树在寒风中簌簌抖动。
一根腐朽的枝桠,那点幽蓝色的光点兽瞳,无声无息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光芒的每一次极轻微的脉动,都精准地穿透厚实的土层和地窖沉重的木板,将下方两个微弱生命源的气息波动,连同那奇异稳固的能量连接,转化为无形的波动信号。
遥远的距离之外,隐匿于巨大钟乳石阴影下的幽暗溶洞深处。
溶洞中央,并非篝火,而是一泓直径丈许的幽潭。
潭水漆黑如墨,波澜不惊,凝固的深渊。潭边,矗立着一面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黑色石屏。
石屏表面微微荡漾着幽暗的光晕。
光晕之中,清晰地呈现出模糊的影像,野狗坡营地中央那间棚屋和地窖入口的轮廓。
影像旁边,几行细密的、液体流动的幽蓝色符文在石屏边缘无声流淌,跳跃着,传递着常人无法解读的信息流。
一道修长的人影立在石屏前。
他穿着暗沉夜色的贴身劲装,与外界的刺骨寒意隔绝,勾勒出挺拔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形。
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纹饰的哑光玄铁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瞳孔深处也凝聚着一点细微的、与枯树上光点如出一辙的幽蓝寒芒,正专注地凝视着石屏上流淌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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