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娘一行人刚走出霓裳阁不远，前方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行人被粗暴地分开。
一队身着翠烟城制式灵甲、气息彪悍的侍卫开道而来，盔甲摩擦发出整齐的铿锵声，肃杀之气瞬间冲淡了街市的喧闹。侍卫之后，方才茶楼上的黄衣女子——林芊橙，在两名气息沉凝的老妪护卫下，款款行来。
人群瞬间噤声，纷纷退避，眼神敬畏中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城主之女林芊橙的跋扈与好色，在翠烟城无人不知。
林芊橙的目标明确，径直挡在了柳月娘面前。她脸上堆起假笑，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顾九渊、玉无暇、萧云澜身上来回扫视，最后甚至刻意在白璟年那沉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妹妹，面生得很啊。”林芊橙摇着团扇，声音刻意拔高，“是第一次来我们翠烟城吧？真是稀客。”
柳月娘脚步未停，仿佛没看见这挡路的障碍，直到林芊橙几乎要撞上她，才微微侧身，眸光淡淡扫过，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有事？”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林芊橙被那冷淡的目光刺了一下，心中恼怒，面上笑容却更盛，团扇指向柳月娘身后的四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妹妹别误会。只是姐姐见你身边这几位公子……啧啧，生得实在是万里挑一的俊俏，风采各异，羡煞旁人。不知……是妹妹的护卫？还是……嗯？”她拖长了尾音，暧昧之意溢于言表。
顾九渊眉头一拧，脸上那点得意瞬间被怒意取代：“你……”他刚要发作，却被萧云澜一个隐晦的眼神止住。
玉无暇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眼底翻涌起暴戾。
萧云澜依旧维持着温润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白璟年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无声地收紧了一下。
柳月娘终于正眼看向林芊橙：“他们？是我的。”
林芊橙仿佛没听出那宣告，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她咯咯一笑，团扇掩住半张脸，眼中贪婪更盛：“妹妹真是好福气！姐姐我呢，最爱成人之美，也最爱结交青年才俊。不知妹妹……可否割爱？让这四位公子，到姐姐府上几日？放心，姐姐定会好好‘款待’他们。” 她将“款待”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四人身上流连，如同挑选货物。
“割爱？”柳月娘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奇异的嘲弄。她忽然抬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顾九渊线条硬朗的下巴，动作轻佻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柳月娘微微歪头，打量着顾九渊瞬间涨红的俊脸和闪烁着怒火的眸子，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这个么,我最是喜欢。”她指尖在顾九渊下颌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你拿什么来换？”
顾九渊身体瞬间僵硬，耳根红得几乎滴血。被当众如此对待的羞愤和被柳月娘那句“最喜欢”激起的莫名悸动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竟让他一时忘了反驳，只是僵立在那里，任由柳月娘的手指停留。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的哄笑。
林芊橙脸上的假笑终于挂不住了，她眼中妒火熊熊燃烧，死死盯着顾九渊那张俊脸，仿佛那是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好！”林芊橙咬牙，团扇猛地指向顾九渊，“五百万上品灵石！买他一人！”这个价格足以让一个小型修仙家族倾家荡产，她自信满满。
柳月娘收回手，看都没看顾九渊瞬间变得复杂的脸色，只对着林芊橙轻轻摇了摇头，姿态慵懒：“不够。”
林芊橙脸色一沉：“一千万！买他一人！”她豁出去了，声音带着狠厉。
柳月娘依旧摇头，仿佛在听一个无趣的笑话。
“你！”林芊橙彻底怒了，从小到大，在这翠烟城，她要什么得不到？何曾受过如此轻慢！“你到底要多少？开个价！灵石？法宝？灵药？我翠烟城林府，给得起！”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骄横之气毕露。
柳月娘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娇艳脸庞，忽然向前倾身，凑到林芊橙耳边。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她红唇微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狠狠扎入林芊橙耳中：
“他们，你买不起。”
话音未落——
轰！
一股恐怖灵力骤然爆发，毫无征兆地从柳月娘身后席卷而出！
那力量精纯、厚重，却又控制得微妙，只针对林芊橙一人！
林芊橙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惊骇取代！她感觉自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枯叶，护身法宝的光芒刚亮起就被无情碾碎！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双脚离地，惨叫着向后倒飞出去！
“小姐！”她身后两名老妪脸色剧变，同时出手想要接住。
砰砰两声闷响！那两名修为明显不弱的老妪竟也被这股狂暴的灵力余波撞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骇然望向柳月娘身后——出手的，竟是那个一直沉默的青衣男子，白璟年！
他依旧面无表情，唯有身周未散的灵力涟漪证明方才那一击出自他手。
林芊橙狼狈不堪地摔在数丈外的地上，鹅黄宫装沾满尘土，发髻散乱，珠钗歪斜，精心描绘的妆容被羞愤扭曲，她看着白璟年，又看向依旧云淡风轻的柳月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带来的侍卫更是噤若寒蝉，无人敢上前一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千万上品灵石买不动一个人？
翠烟城城主之女，向来横行无忌的林芊橙，竟被人当街震飞，狼狈不堪地摔在数丈之外？
那个沉默的青衣男子，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连林芊橙都敢动……他们不怕城主府的报复吗？
林芊橙惨叫着倒飞出去的画面让柳月娘唇角微扬。（倒是省得我动手了。）
她理了理衣袖，对身后四人道：走吧。
五人无视了身后无数惊讶的目光，径直朝着翠烟城最中心、最奢华的云来居走去。
顾九渊忽然放慢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着几分期待。月娘，方才你说最喜欢我，可是当真？
萧云澜适时轻咳一声：顾兄，月娘分明是在戏弄那林芊橙。
玉无暇走在最后，黑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冷眼看着前方几人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方才柳月娘轻佻的动作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白璟年走在最前方，他的目光始终平视前方，看似对身后的对话充耳不闻，脚步却微不可察地放慢了些许。方才柳月娘那句话在他心头荡起一丝涟漪，又被他强行压下。
五人谈笑间，云来居的鎏金匾额已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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