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金凡瞳孔骤缩如针——那不是冬日的冷，是死亡贴着皮肤爬行的触感。护体真气如风中残烛般剧烈震颤，淡青色光罩上已浮现蛛网般的裂痕，胸口的血纹戒指突然发烫，烫得他指骨发疼，仿佛有头凶兽在戒面下疯狂撞门。
生死，只在这弹指一瞬！
左前方毒雾翻涌如墨，淬毒的骨刃已划破空气尖啸而来，刃尖幽绿的毒液滴落在地，石缝里的野草瞬间化为黑灰；右侧掌风裹挟着腥风，五指成爪直取心口，指缝间迸射的黑气竟能腐蚀灵气；身后阿蓉的惊呼声带着哭腔，她腰间的玉佩正发出急促的警示红光——那是她最后的护身法器，此刻已黯淡欲碎，若他转身护她，肋下空当定会被那柄悄无声息刺来的短刃洞穿！
动用戒指之力？
金凡喉间泛起腥甜，上次强行催动戒指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经脉寸断的剧痛，灵力逆行如疯马踏过丹田，最后是在血泊中躺了整整三月才勉强续上性命。可若不动用……他瞥见阿蓉颤抖的手指正死死攥着他的衣角，那截皓腕上还留着上次为他挡箭时的疤痕。
“吼！”
四面八方的杀意骤然收紧，如铁网勒骨。金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滴落在滚烫的戒面上——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撞进一抹异样。古树枝桠间，一道玄色衣袂在斑驳光影中若隐若现，那人半倚着虬结的树干，青铜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冰的钩子。他指尖转着一枚玉符，分明是在……看戏？
是幕后黑手！
空气凝滞得像灌了铅，毒刃已触及左肩衣料，爪风的腥气呛得他几乎窒息。戒面的血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烙穿掌心，仿佛沉睡的凶兽正撞碎封印，要撕开他的经脉奔涌而出——
阿蓉的惊叫声戛然而止，是吓傻了？还是……
结局未卜，杀机，才刚刚露出獠牙！
洞府深处，石钟乳滴落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滴答，滴答，如同倒计时的鼓点。金凡端坐在寒玉床上，石桌上堆满了玉简，墨色的符纸散落一地，有的边缘还带着焦痕——那是上次阵法推演失败留下的痕迹。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上的刻痕，那是他早年修炼时留下的道心印记，此刻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
“冲动是魔。”金凡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擦过额角的冷汗，“上次若不是戒指自行护主，我和阿蓉早已成了枯骨。”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两粒安神丹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压下了体内仍在躁动的残余魔元。
石桌上，一枚水蓝色玉简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那是阿蓉的传讯玉简。昨夜他将她安置在青岚宗的护山大阵内，临走时她攥着他的手，眼睛红得像兔子：“凡哥，你一定要回来。”他当时只来得及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等我”。
“等我……就得先活着。”金凡拿起那枚记录着第一次遇袭的玉简，指尖拂过冰凉的玉面，神识如细流般探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三更，山风卷着血腥味撞开洞府禁制，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贴地滑行，玄铁面具反射着残月冷光。为首者手中骨幡一抖，黑风裹着指甲盖大小的毒蛾扑来，翅膀扇动间，石门外的迎客松瞬间化为枯灰。他当时祭出青锋剑，剑光如练，却被对方的魔元震得虎口发麻。
“十人，魔元，配合生疏……”金凡取过狼毫笔，在符纸上写下这几个字，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临时拼凑的队伍，目标是‘镇魂鼎’。”他指尖点向石桌角落的锦盒，盒内黑布下，一尊三寸高的青铜小鼎正散发着微弱的土黄色光晕——那是他早年从一处上古修士墓中所得，能镇压心魔，对修炼魔功者有克制之效。
又拿起另一枚暗紫色玉简，神识探入时，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这是第二次遇袭的记录：三名黑衣人如融入阴影的水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外出采药的山道上。为首者手中短刃泛着幽蓝，刃身刻着“噬灵”二字，那一刀刺来时，他甚至没察觉到杀气，只觉得丹田一滞，灵力险些被吸走。
“三人，隐匿刺杀，灵力混杂妖气……”金凡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魔元和妖气，这两股势力为何会联手？”他取过一张兽皮地图，用朱砂笔在黑风谷、断魂崖、迷雾森林三个地方画了圈——这是两次遇袭的地点，恰好呈三角之势，将他的洞府围在中央。
“得找个人问问。”金凡屈指一弹，指尖灵光凝聚成半寸长的玉符，符面“张”字亮起时，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传来：“金小子，你可算联系老夫了！昨夜黑风谷那边魔气翻涌，我派去的探子至今未归——”
“张前辈，”金凡打断他，声音沉稳，“您可知最近有哪个魔道小门派在招揽妖族修士？”
玉符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翻找东西的窸窣声：“魔道小门派……哦，想起来了！‘血煞门’，上个月刚吞并了黑风谷的‘青蛇妖族’，门主是个叫‘鬼面’的家伙，据说修炼的《血魂大法》需要活人精血和妖丹。”
血煞门，鬼面……金凡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笔尖的朱砂在纸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们在找一件能镇压心魔的法宝，”金凡低声道，“镇魂鼎。”
“镇魂鼎？！”老张的声音陡然拔高，“那玩意儿在你手里？金小子，你可藏得够深！那鬼面前阵子就在黑市悬赏，说谁能找到镇魂鼎，就给一枚‘化形丹’——妖族修士最想要的东西！”
化形丹……金凡恍然大悟。难怪有妖族修士参与，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捏碎传讯玉符，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镇魂鼎锦盒上。
“既然想要，就拿命来换。”金凡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取过一张空白符纸，笔尖饱蘸朱砂，开始绘制阵法图。“《青阳破邪诀》的‘曦光普照阵’，能破隐匿；‘九曲连环阵’，可困擅闯者；再备上‘化毒散’和‘清心丹’……”
石钟乳的水滴仍在滴答作响，这一次，却像是战鼓的前奏。金凡将绘制好的阵图叠起，收入怀中，又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枚古铜储物戒——这戒指内有九宫锁灵阵，能隔绝一切神识探查。他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戒面，阵法启动时，锦盒内的镇魂鼎光芒骤然收敛，仿佛从未存在过。
洞外，山风渐起，吹动崖边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金凡走到洞府门口，望着远处被暮色笼罩的山峦，握紧了腰间的青锋剑。
危机未结束，但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挨打的猎物。
他要做那个布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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