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迅速消散。
露娜重重摔在祭坛坚硬的石面上。冷风裹着碎冰砸在脸上，刺痛感让她清醒。她回来了。
“露娜！”
霜牙的声音很虚弱。他踉跄着扑过来。左眼的冰蓝色几乎看不见了，脸上布满细密的裂纹，但他强撑着没倒下。祭坛周围，七根石柱倒了五根，剩下的也在晃动。
露娜撑起身体，喉咙干痛。“归墟呢？”
“退了。”霜牙指向山下。
露娜望过去。那些暗红色的晶簇正在快速枯萎，变成灰色的碎末。天空的暗红漩涡渐渐散开，阳光透下来，照在破损的大地上。
“我们……成功了？”她声音沙哑。
霜牙没回答，突然看向她身后：“陆前辈！”
露娜猛地转头。
陆远山倒在祭坛边缘。星河剑断成两截落在一旁。他半边身体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晶体。露娜爬过去，手指颤抖，不敢碰他。
“别碰。”陆远山微微摇头，声音很轻，“归墟最后的反扑……我挡住了大部分。”
露娜这才看到，他身下压着祭坛中央的一道暗红裂痕。银蓝色的能量正从他自己身体里涌出，强行封住那道裂缝。
“为什么？”露娜眼前模糊了，“您明明可以——”
“活够了。”陆远山笑了笑。晶体已经蔓延到他脖子，“清荷走后……每一天都是煎熬。现在……能去见她了。”
他目光转向初升的太阳：“天穹焰……”
露娜立刻张开手掌。那团金色火焰浮现出来，比之前更亮，更稳定。温暖的光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好……很好……”陆远山点头，“它选了你……这意味着……”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晶体爬到了他的下巴。
“黑风呢？”露娜突然问。
霜牙低下头：“为了保护阵眼……它……”
露娜咬住嘴唇。太多牺牲了。沧溟、黑风、现在的陆远山……但至少，世界保住了。
陆远山艰难地抬手，指向露娜腰间的玉瓶——里面是陆清荷的心头血。
“现在……用它。”
“什么？可是您——”
“不是给我。”陆远山目光锐利起来，“给这个世界。天穹焰净化了，但归墟的污染……不会完全消失。需要……一个锚点。”
露娜取出玉瓶。里面那滴金色液体正在微微发亮。
“把你的血……和清荷的血融合……滴在天穹焰上。”陆远山每个字都说得很费力，“这会建立新的……平衡。”
露娜没有犹豫。她用指甲划破手腕，金蓝色的血滴进玉瓶。两滴血相融的瞬间，爆发出强光。她小心地将这滴混合后的液体，滴在天穹焰上。
轰！
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达云端。光柱里，无数细小符文像活物一样向四周扩散。
露娜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头顶灌入，流遍全身，最后沉在丹田。五簇火种不再分散，形成了一个循环的整体。
“这是……？”
“世界法则的认可。”陆远山声音越来越弱，“你将成为……新的守护者。但不是……一个人……”
他看向霜牙。
少年明白了。他上前一步，伸出布满伤痕的左手。露娜握住那只手。一股冰蓝能量流入她体内，和五焰产生了共鸣。
“双子守护……清荷和我……曾经的模式。”陆远山满足地叹息，“这样……我就放心了……”
晶体覆盖了他的鼻梁。最后一刻，他目光忽然清明，嘴角微微扬起：“清荷……你来接我了吗……”
银发彻底晶化的瞬间，他的身体散成无数光点，随风飘散。断掉的星河剑发出一声轻响，也化成了尘埃。
露娜和霜牙久久跪在原地。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温暖的光照在祭坛上。
…………………………………………
三个月后，东海边。
露娜站在新建的灯塔顶上，看着平静的海面。这座灯塔用了鲛人的技术，顶端燃烧着净海心焰，给船只指路。
她的衣服和以前不同了，白色战袍绣着五色花纹，腰间的短剑通透晶莹，里面有星光流动。
“露娜大人！”一个年轻鲛人战士跑上来，“珊瑚城重建得差不多了，女王请您参加今晚的庆典！”
露娜微笑：“告诉露薇娅，我会准时到。”
战士行礼离开。
露娜转身看向灯塔内部的工作台。上面放着一块正在雕刻的水晶，里面封着一缕银蓝色能量。这是她凭记忆尝试复制的“星河剑”。
还差得远，但需要时间。
“又在弄这个？”霜牙从楼梯口走来。他左眼现在看起来和常人一样，只是偶尔闪过冰蓝光泽。他拿着一卷旧竹简，是从白驼部落送来的。
“有发现吗？”露娜展开竹简。
“有一点。”霜牙指着一行字，“这里说‘五焰合一，可开天门’。先知认为，这可能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有机会找回被归墟吞噬的世界。”露娜轻声说，“包括沧溟、陆前辈他们存在的痕迹。”
两人沉默了一会。
这三个月，他们走遍各地，收集所有关于归墟和五焰的记录。天穹焰的净化给了他们新希望——那些被吞噬的世界，可能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折叠”在了某个层面。
“对了，”霜牙想起件事，“三神山传来消息，地行龟完全醒了，正往东海来。”
“它恢复神智了？”
“嗯。先知说它背上的古城遗迹里发现了些壁画，好像记录了其他火种世界的坐标。”
这是个好消息。
露娜走到窗边，望向西北。天穹焰归位后，她经常感觉到某种“呼唤”，来自世界之外。霜牙也有类似感应，不过他的更冷、更远。
“我们会找到答案的。”她说。
霜牙点头，突然指向海面：“看！”
远处海平面上，一道水柱喷起来，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那是鲛人的欢迎仪式。
在众多鲛人战士中间，新任鲛人女王露薇娅的座驾正破浪而来。年轻的少女站在贝壳平台上，朝灯塔挥手。
露娜笑着挥手回应。
她忽然感到胸口一热。低头看，天穹焰的印记在发亮，温暖但不刺眼。同时，霜牙的左眼也微微泛起冰蓝光泽。
“感觉到了吗？”少年低声问。
露娜点头。这不是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新的可能性正在开启的征兆。也许在某个遥远世界，另一簇火种正等着被发现；
也许沧溟和陆远山的意识没有完全消失；
也许总有一天，所有牺牲都会得到弥补。
但现在，在这个刚从灾难中恢复的世界里，他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守护。
“走吧，”露娜拍拍霜牙的肩膀，“庆典要开始了。”
两人并肩走下灯塔，向海岸走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影子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朵五色莲花的光晕，静静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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