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下潜大概一刻钟，前面海水里突然出现一座让人惊叹的水下城市：
由珊瑚、贝壳和某种发光晶体建成的建筑群，高低错落地分布在一片海底高地上。中间是座像盛开莲花的大宫殿，用纯白珊瑚和珍珠母建成，在深海里发着柔和的荧光。
但现在，这座漂亮城市外围已经建起了防御工事，拿着珊瑚长矛的鲛人士兵紧张地巡逻。很多建筑都有破损，有些地方甚至全毁了。
“东珊瑚城……”姑娘加快下潜速度，“我们最后的避难所……”
就在三人快到城市外围时，出事了。
一道黑影从旁边珊瑚丛里闪电般冲出来！是条浑身漆黑的怪鱼，头却长着张扭曲的人脸，嘴里全是亮晶晶的尖牙。它直接冲着最虚弱的鲛人姑娘去了。
陆琰反应超快，战甲在水里一点不影响灵活。他一个侧身挡在姑娘面前，右臂格挡，左拳带着银光狠狠砸在怪鱼头上。
“噗！”
怪鱼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但诡异的是，没头的鱼身还在扭动攻击。
更可怕的是，它断颈涌出的不是血，是无数细小的、晶化的寄生虫，像无数微型触手，疯狂向四周扩散。
“退后！”白薇双手结印，金莲印记在水里放出刺眼光芒，“净世莲华！”
金光像水下的太阳，瞬间净化了大片水域。那些晶化寄生虫在金光里发出细微尖啸，纷纷化成灰。但更多怪鱼从四面八方涌来，每只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晶化特征。
“警报！警报！”鲛人姑娘吹响挂在脖子上的海螺，声音在水里传很远，“归墟鱼群来了！”
珊瑚城里立刻响起回应的螺号声。一队全副武装的鲛人士兵快速游来，手里珊瑚长矛尖头发着奇异的光，每刺一下都能让一条怪鱼变成石像。
战斗很快结束，但紧张气氛没散。带头的鲛人士兵警惕地看着陆琰和白薇，尤其是陆琰身上那套明显不属于海底的战甲。
“露娜，你带回来的是什么？”士兵质问，“王命令过，不许任何人类——”
“他们是守山人！”叫露娜的鲛人姑娘急忙打断他，“看！龙鳞认主了！”她指着陆琰胸甲上那片青蓝色鳞纹。
士兵瞳孔猛地一缩。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让开路：“跟我来。王会亲自判断你们的来意。”
在士兵护送下，他们穿过珊瑚城的街道。沿路的鲛人纷纷从贝壳房子里探头，又好奇又害怕地看着两个人类。
很多鲛人身上带伤，小孩被妈妈紧紧抱着。整座城市弥漫着压抑的恐惧和绝望。
中央宫殿比远处看更宏伟。珍珠母墙壁上镶着无数发光的深海宝石，组成复杂的星图。
殿前广场上，几十个鲛人祭司正围着祭坛唱歌，祭坛中间飘着的正是另一块更大的龙鳞甲碎片。
“王在里面等你们，”士兵停在宫殿入口，“但人类的武器得留下。”
陆琰摇摇头：“山岳战甲和我血脉相连，脱不下来。”
士兵还想说啥，宫殿里突然传出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卡隆。能穿过归墟封锁来到这儿的，不是普通人类。”
宫殿里面特别空旷。
高高的穹顶上挂着发光的水母群，像吊灯一样照亮整个空间。
正中间的王座上，坐着个年老鲛人。他的尾巴已经灰白，上半身却还强壮，戴着顶珊瑚和龙鳞做的王冠。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只是深蓝色，另一只却是和陆琰一样的银灰色。
“守山人……”老鲛人王慢慢起身，声音带着激动，“三百年了，终于又有守山人来珊瑚城……”
陆琰上前一步，守山人印记微微发亮：“陛下认识这身战甲？”
“何止认识……”鲛人王走下王座，颤抖的手轻轻摸过战甲上的花纹，“当年陆远山大人就是穿着它，从归墟手里救了我们一族……”
他突然猛咳起来，一缕暗蓝色的血从嘴角流出来。
“父王！”露娜惊叫着游过去扶他。
陆琰和白薇这才注意到，鲛人王后背有道可怕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伤口边缘已经出现了晶化迹象。
“归墟爪牙留下的……”鲛人王苦笑着摆摆手，“不碍事……比起这个……”他直视陆琰的眼睛，“年轻人，告诉我，陆远山大人……他最后……”
陆琰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初代守山人陆远山，把毕生力量封在净世塔里，等后世守山人唤醒。他为镇压归墟，甘愿永远沉睡。”
鲛人王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海里变成珍珠沉向地面：“果然是这样……”他重新睁眼时，目光变得锐利，“那么，你这次来是为了完整的龙鳞甲？”
陆琰点点头，简单讲了阿莲被抓、七器缺失的情况，以及归墟正在加速苏醒的危机。
鲛人王听完，长叹一声：“龙鳞甲确实在我们手里，但它已经……不完整了。”
他让祭司拿来祭坛上飘着的那块碎片，“三百年前，陆远山大人把完整龙鳞甲分成三块，最大这块交给我们守护，另外两块藏在东海两处秘境。但现在……”
他指向西边，正是被晶化珊瑚礁侵蚀的方向：
“西珊瑚城沦陷时，归墟爪牙抢走了我们保管的那块。剩下的这块，是露娜拼死从秘境里取回的。现在我们只剩这三分之一了……”
陆琰握紧拳头，战甲上的鳞纹微微发烫：“就是说，要拿到完整龙鳞甲，我们得从归墟手里夺回西珊瑚城？”
鲛人王沉重地点头：“是这样。但那儿已经被彻底污染，连海水都带腐蚀性的晶毒。普通鲛人进去，不到一时三刻就会异变成怪物……”他看向陆琰的战甲，“除非……”
“除非有守山人庇护。”白薇突然开口，金莲印记在水里闪烁，“净世之力能净化晶毒，但范围有限。”
鲛人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突然下了决心：
“守山人，要是你能帮我们夺回西珊瑚城，鲛人族愿意送上全部三块龙鳞甲碎片，并立下血誓，世世代代和守山人一起对抗归墟！”
陆琰和白薇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决心。他转向鲛人王，战甲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来：
“我接受这条件。但我们需要知道西珊瑚城的具体情况，还有……那块龙鳞甲碎片藏在哪儿。”
鲛人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转身游向王座后面的一面珍珠屏风：“卡隆，拿海图来。露娜，召集所有还能打的勇士。”
他回头看向陆琰，那只银灰色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和陆明远像极了的光，“年轻人，出发前，有些关于初代守山人和龙鳞甲的往事，你该知道……”
宫殿外面的水里，一群晶化怪鱼悄悄游过，它们空洞的眼睛映着珊瑚城微弱的荧光，像黑暗中偷看的恶鬼。
更远的深海里，暗红色的晶簇像活物一样慢慢生长，一点点啃食着健康的海底。
而在这一切的最深处，某个庞大的存在好像感应到了守山人的到来，发出一声只有归墟造物才能听见的、充满饥渴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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