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悦艺术酒店”项目中心的初次会面异常顺利。温婉带着精心准备的初步概念方案和对品牌的深入理解前往，与项目总监陈婧以及她的团队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深入交流。
陈婧对温婉提出的、将东方禅意美学与现代极简主义融合、并注入情感叙事线索的设计思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会议结束时，双方都意犹未尽。
“Van，你的想法非常打动我，比我们接触过的其他几家大型事务所的方案更显灵气和独特性。”陈婧送温婉到电梯口，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赏，“我们会尽快推进内部流程，期待下次带着更具体的招标要求与您详谈。”
“谢谢陈总监给予的机会，我们会全力以赴。”温婉信心倍增，与陈婧握手道别。
回到工作室，她立刻召集苏晴和核心成员开会，传达了这一积极信号，并开始着手组建专项小组，准备投入这场硬仗。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充满了干劲。
然而，好消息仅仅持续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第二天下午，苏晴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铂悦艺术酒店-陈婧”。
苏晴笑着接起，以为是来确认后续日程的：“陈总监您好……”
电话那头的陈婧声音却失去了昨天的热情，显得异常公式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匆忙：“苏总，抱歉打扰。关于我们新品牌线与贵工作室的合作洽谈，经过集团高层进一步评估，认为目前阶段可能……存在一些不太契合的地方。所以之前的邀约暂时……嗯，先行取消。非常抱歉，希望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话语委婉，但意思却冰冷而明确——合作告吹。
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愣住了：“取……取消？陈总监，昨天我们不是还谈得很好吗？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再沟通……”
“抱歉，这是集团层面的综合决策，我这边也不便过多透露。”陈婧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回避，“就这样，再见。”
说完，不等苏晴再追问，电话便被匆匆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
“怎么了？苏姐？”温婉察觉到不对，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苏晴放下电话，脸色难看，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挫败：“铂悦那边……说合作取消。高层评估，存在不契合？”
“什么？”温婉怔住，心猛地一沉，“昨天明明……”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太过突然，太过蹊跷！高层评估？昨天陈婧的态度根本不是这样！
就在这时，前台的电话响了起来。紧接着，另一个同事的手机也响了。
短短十几分钟内，“拾光工作室”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厄运开关。
之前因为金奖和口碑而主动找上门洽谈、甚至已经初步达成意向的几个中小型合作项目，接二连三地打来电话，用各种含糊其辞的理由——预算调整、战略方向变化、老板另有考虑等等——取消了合作意向，甚至不惜支付少量的违约金。
原本排得满满的项目日程表，瞬间空了一大半。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懵了，面面相觑，从彼此脸上看到了震惊和茫然。
这绝不是巧合！
苏晴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色发白：“是凌云！一定是他！除了他，谁有这种能量和手段，能让这么多公司同时变卦？！连铂悦这种级别的都……”
温婉坐在椅子上，手指冰凉。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的项目文件，感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寒冷。
又是他。
他果然还是用了最卑劣、最直接的手段。
他无法用命令让她屈服，就用权势来碾碎她刚刚起步的事业，断绝她所有的生路。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但比愤怒更强烈的，是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悲哀。
他永远只会这样。永远学不会平等和尊重。
“婉婉，现在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同事带着哭腔问道，“好几个项目都快到执行阶段了，突然取消，我们的现金流……”
小工作室抗风险能力极弱，接连失去重要项目，无疑是致命打击。
温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帮助她维持清醒。
不能乱。她现在是主心骨，她不能先乱。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大家先别慌。取消的项目，按照合同条款，该收违约金的尽快对接财务收取。正在洽谈的全部暂停，等我的消息。”
她站起身，对苏晴说：“苏姐，你稳住内部。我出去一下。”
“婉婉，你去哪儿？”苏晴担忧地问。
温婉拿起包和手机，眼神冰冷而坚定：“我去找他。”
凌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凌云听着周诚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扭曲的快意得以稍纵即逝。
“铂悦以及其他七家公司的合作已经全部终止。‘拾光工作室’目前项目储备接近清零，现金流预计在下个月会出现问题。”周诚的声音平板无波，陈述着事实。
“嗯。”凌云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商业报告。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一种熟悉的掌控感重新回归。
看吧，温婉。
离了他的庇护，你的梦想，你的事业，不过是空中楼阁，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它顷刻崩塌。
那个顾瑾言的“欣赏”又能如何？在绝对的商业利益和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他倒要看看，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还会不会那么硬气地维护那个“值得尊敬的前辈”，还会不会用那种嘲讽的语气让他“自重”。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他皱眉，有些不悦。
秘书推开门，脸色有些紧张和为难：“凌总，夫人……温小姐来了，坚持要立刻见您。”
凌云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光芒。
来了。
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和高高在上：“让她进来。”
他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被迫前来低头、认错、或许还会哭泣哀求的身影。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温婉走了进来。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明显的愤怒。她只是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简单的职业装，背脊挺得笔直，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他。
“凌云，”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撤资？打压？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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