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正是院试放榜的日子。
贡院外的照壁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学子、家仆、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攒动，喧声震天。有人紧张得不停搓手，有人踮着脚拼命往前挤，更有那心急的，已经开始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寻找自己的或者熟悉的那一个。
“让一让！让一让！前面的兄台，看到名字了吗？”
“哎呀别挤！我鞋都快掉了！”
“中了！我中了！哈哈哈！”
“唉……又落榜了……”
“快看！甲榜第一名！是……墨云辰？！”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一声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瞬间炸开了锅。
“墨云辰？哪个墨云辰？”
“还能是哪个？战王府那位大公子啊！”
“真的假的？他不是……不是那个之前嗜赌成性的……”
“千真万确！你看那榜上写得清清楚楚！墨云辰，籍贯京城，战王府！甲榜头名！”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确认了那个高居榜首的名字后，现场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议论。
“天爷！战王府那位大公子，竟然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这才多久？一年前不还听说他欠了一屁股赌债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战王府这是要转运啊？”
“最年轻的秀才案首……这墨大公子，了不得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从贡院门口飞向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战王府那个曾经赌钱输掉祖产的大公子，院试考了头名！”
“真的假的？那个混世魔王？”
“千真万确！榜都贴出来了！现在贡院门口都传疯了！”
“啧啧，战王府这是真要翻身了？儿子争气，闺女会赚钱，连王爷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茶楼里，酒肆中，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着这桩新鲜出炉的奇闻。战王府大公子墨云辰，这个曾经与“纨绔”、“败家”划等号的名字，第一次以“少年才俊”、“院试案首”的形象，强势地闯入了京城众人的视野。
而此时，战王府内，还对此一无所知。
墨云辰如同往常一样，正在书房里安静地看书。窗明几净，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他神情专注，似乎外界的喧嚣与他毫无关系。
虞怀瑾则在正厅听着墨玉琳和墨云柔叽叽喳喳地汇报铺子里的事情。
“嫂嫂，永嘉姐姐说，她母妃夸咱们的秋装系列做得好，还想引荐给宫里的娘娘呢！”墨玉琳满脸兴奋。
“母亲，冬日新香膏的方子，我又调整了几次，感觉比之前的更绵长持久。”墨云柔也细声细气地补充着。
后院里，墨云锋虎虎生风的练武声隐约可闻。
一切如常，宁静而有序。
突然，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门房激动得变了调的通传声，一路从大门口嚷了进来：
“中了！中了！大少爷中了！头名！院试头名案首！”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王府的宁静。
“哐当！”墨玉琳手里把玩的团扇掉在了地上，她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
墨云柔也捂住了小嘴，眼中满是惊喜，“谁？大哥中了？案首？”
后院的呼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更急促的脚步声，墨云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汗珠，嗓门洪亮：“真的？大哥考了第一？！”
连在书房看书的墨云辰都被惊动了，他放下书卷，走到门口，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案首之名，终究是意外之喜。
虞怀瑾最快回过神来，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立刻起身吩咐：“快！准备赏钱！所有下人，这个月月钱加倍！”
“耶！嫂嫂万岁！”墨玉琳第一个跳起来欢呼。
“太好了！大哥真厉害！”墨云柔也笑得眉眼弯弯。
墨云锋用力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大哥行！”
整个王府瞬间被巨大的喜悦笼罩，下人们奔走相告，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大少爷中了秀才，还是案首！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王府的门楣，从今天起，又要添上一道“文曲星”的光环了！
虞怀瑾走到墨云辰面前，看着他依旧沉稳却难掩眼中光彩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和骄傲。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温柔而坚定：“辰儿，好样的！母亲为你高兴！”
墨云辰看着继母眼中真挚的喜悦，看着弟妹们毫不掩饰的崇拜，心中暖流涌动，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母亲平日教导，儿子幸不辱命。”
“自家人，不说这些。”虞怀瑾扶起他，笑道，“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喜悦的气氛中，虞怀瑾心思微转，对墨玉琳和墨云柔道：“玉琳，柔儿，准备些精巧的谢礼，给平日里指点过辰儿的先生们送去，要快，要体面。”又对管家吩咐，“府门挂红，但不必大肆张扬宴饮，一切从简。”
她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刻越是风光，越要低调谨慎。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墨骁珩耳中。
他被亲随推着来到正厅时，厅内正是欢声笑语一片。他看着被弟妹围在中间、依旧从容不迫的长子，看着他身上那股已然成形的书卷气与沉稳，再想到一年前那个沉迷赌坊、眼神浑浊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目光与虞怀瑾相遇，两人视线交汇，无需言语，都明白彼此心中的欣慰。是这个女人，点石成金，将这个家，将他的孩子们，从泥潭中拉了出来。
墨骁珩对着墨云辰，只沉声说了一句：“不错，戒骄戒躁。”
墨云辰恭敬应道：“是，父亲。”
虽是简单的一句肯定，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谢府内，虞怀姝正对着镜子试着新得的一支珠钗，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外面听来的消息禀报给她。
“哐当！”珠钗被狠狠摔在梳妆台上，上面的珍珠颤了几颤，滚落在地。
虞怀姝胸口起伏，镜中那张姣好的面容因为嫉妒而扭曲：“墨云辰？那个赌鬼？他中了院试案首？怎么可能！”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那个她弃之如敝履的战王府，那个她认为烂到根子里的家，不仅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那个废物长子都成了少年秀才案首？！这简直是在狠狠打她的脸！
“肯定是走了什么门路！或者就是运气！”虞怀姝咬牙切齿，完全不愿相信这是墨云辰凭实力所得。
恰在此时，谢长卿阴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他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本就因仕途不顺而烦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看着虞怀姝那副怨毒的模样，他只觉得无比厌烦。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吗？”谢长卿没好气地斥道。
虞怀姝猛地转头，尖声道：“我丢人？谢长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若有墨云辰一半的本事，我何至于在此生气！”
“你！”谢长卿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虞怀姝，半晌说不出话，最终狠狠一甩袖，“不可理喻！”
他转身就走，留下虞怀姝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镜中自己因愤怒而狰狞的脸，再想到战王府此刻的欢欣鼓舞，只觉得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战王府，墨云辰。
这个名字，从今天起，不再仅仅是“战王长子”，更是“少年秀才案首”。他用自己的实力，撕掉了贴在身上多年的“纨绔”标签，为战王府本就日益耀眼的名声，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破冰之后，锋芒初露。
京城各方势力，都因这个消息，悄然调整着对战王府的看法。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第二卷《破冰之旅，点石成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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