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也下楼了，四人围着火塘吃饭。何冰无意的问李俊军：“李警察，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回去吗？”
李俊军嗦着鱼刺：“回去啊，我父母也在外打工，过年都会回来。有时候一年就见一次，家里还有一个上学的妹妹。”
一句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何冰以为一身正气的李俊军，是城市家庭的，没有想到，他父母也打工，与他们一样。
李俊军毫不掩饰的说：“父母年纪大了，我希望他们别出去打工了，可是他们想到我结婚需要钱，怎么也不愿意，非得说再赚几年钱。
高中毕业，读了四年本科，以为出来就可以缓解家庭困难了，可是我没有背景，只能分配到小地方来。
工资低，工作量大，根本帮不了家里。妹妹读书也要钱，其实啊，我与你们一样，属于在底层挣扎的老百姓。
我父母想要我妹妹考师范，定向分配，不要学费，估计以后也是去农村的。说不定还要去偏远地区支教呢。”
何冰何秋白苗都是第一次听李俊军详细说家里情况，不免有些唏嘘，但是何秋劝道：
“李警察，你与我们不一样，你有文化，有学历，在底层历练几年，就会往上升的。县里，市里，说不定还能做一个公安局局长呢。”
李警察抬眼看看何秋，笑：“好啊，等我成了局长，还能来你家吃饭不。”
这警察。。。。怎么就惦记吃饭啊。
何冰忙回答：“能，粗菜淡饭，欢迎随时来。”
李俊军露齿一笑，没有穿警察服的时候，倒是像一个青春大男孩：“我妹妹跟着爷爷奶奶在家上学，很乖，很温柔，我挺想她的。”
何冰脱口而出：“我妹妹也很温柔。”
正在夹菜的李俊军，筷子凝固在半空中：“不是，你。。妹妹不是何秋吗？”
何冰抬眼：“是啊，何秋很温柔啊。”
李俊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何秋和白苗包着一口饭，噗嗤一笑，全部都吐出来。
然后两人放下碗，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特别是何秋，笑得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哎哟，哈哈哈哈。。
何冰不解的看着两个女人，又看看李俊军，李俊军收回半空中的筷子，问道：“他们笑什么？”
何冰也不知道啊。
半天白苗平息了一点：“何秋温柔？”
何秋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何冰道：“哥哥，以后你别无界限的夸我好吗？”
白苗站起来，学何秋，叉着腰，指着空气说：“你敢偷我哥哥的水泥？看我不弄死你。。。”
何秋一见，本来不笑了，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俊军指着白苗说：“何秋就是这个样子，你说她温柔？我妹妹才是真的温柔。”
何冰不高兴的嘟囔：“我就觉得何秋很温柔。”
两个男人自己夸自己的妹妹，白苗和何秋好一个笑，小厨房里，倒是很快乐。
何秋擦着眼泪说：“哥，整个何家村，都说我是泼妇，就你觉得我温柔，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李俊军接话说：“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泼妇，就你家这种情况，不泼辣一点，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话题转回来，何秋说：“我以前看到村里妇女吵架，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了这样，才知道，不是哪个女人喜欢泼妇，是生活逼成这样。
当初我宁愿自杀，都不敢骂方春霞，现在想来，如果我与她大吵一架，破口大骂，也许就不那么傻了。
死过一次，就知道，在生死面前，脸皮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何冰和李俊军看着忧伤的何秋，异口同声的说：“以后我们可以保护你的。”
白苗怪异的看着李俊军，李俊军慌忙解释：“警察保护民众，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脸都红了。
吃完饭，李俊军就要回去了，何冰送他到大门口，何秋也跟着出来，刚好看见文娇抱着孩子，背着包裹回来了。
何秋忙跑上去：“文娇嫂子，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好打电话我们去接你吗？”
文娇放下背上的孩子，说：“乖乖，快点谢谢何秋姨，是她送我们去医院的。”
大病初愈的乖乖，怯怯的说：“谢谢姨。”
何秋摸摸他，没有发烧了，说道：“文娇嫂子，刚好我给你留了两块鱼，你拿回去给孩子炖鱼汤。”
说完，进了内屋，从冰箱拿出鱼，又拿了两个地里的萝卜。
文娇又是抱孩子，又是背着包裹，走了那么远的路，何秋把鱼递给文娇：“我送你回去吧，乖乖，来，姨抱你。”
文娇感激的说：“何秋，谢谢你了。”
何秋抱起孩子，说道：“一个村里的，有什么好谢的。”
到了文娇家，因为好几天家里没人，屋子里冷得刺骨。
何秋把孩子放到床上，给他盖上厚被子，说：“你乖乖的玩，我去帮你妈妈炖鱼汤，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了。”
乖乖点点头：“好，姨。”
来到厨房，文娇把鱼放在水里解冻，何秋帮她生火：“赶紧烧起来，弄点炭火到内屋去，孩子都冻坏了。你说你，让我们去接多好。”
文娇在冷水里洗萝卜，惭愧的说：“你们开车来回，就要不少油，还要耽误工夫。我坐车直接就到了何家村大马路口。不是你们帮我把孩子送去医院，后果不堪设想，怎么还能麻烦你们呢。”
何秋叹了一口气，文娇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
何秋把火生起来了，鱼还没有解冻，先烧壶水，文娇只怕一路上连口茶都没有喝。
何秋又问道：“庆忠大哥的叔叔婶婶不管你们？”
说起家事，文娇眼眶红了：“庆忠是记在叔叔婶婶名下长大的，只是给口饭吃，哪里会管我？
庆忠在外面打工，叔叔还要找庆忠要钱，说家里的房子要修二楼，每个子女都出一些钱。
庆忠自然是听叔叔的，我找他要钱，他就凶我，说没有钱。
一年了，才给了我二千块钱，总说，自己种地种菜，什么都不想要买，要钱干什么？
何秋，吃米吃菜不要钱，可是村里人情世故要钱吧，吃油要钱吧，孩子有个头疼脑热要钱吧？
乖乖住院，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一点小病就往医院送，一下子花了一两千，让我自己还，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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