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们做的，是把洪洞县伪军大队里，所有反日的力量暗中串联起来，成为内应。
等时机成熟，我会带部队攻城，内外夹击，一举拿下县城。
李康低头不语，眉间浮上忧虑。
正要开口，陈祥抢先道：“康哥，吴通和吴宝继的事我已经告诉团长了。团长说了，三天之内，这两人就会从队里彻底消失，忠日派骨干也会一并清除。”
李康心头一震：“王团长，要是动作太大，容易惊动日本人。”
“放心。”
王风淡淡道，“他们不会留下痕迹，只会像是人间蒸发。为了不让鬼子起疑，你也得跟着‘失踪’一阵子。之后，我会亲自见见你们那位大队长林长忠。”
李康年岁长些，心思也深。
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其中安排。
“林长忠这人没骨头，墙头草，又怕死又贪财。只要忠日派被拔干净，再有我们从中劝说，加上你们施压，让他倒向八路，并非不可能。”
王风点点头：“你比陈祥看得透，正是这个打算。”
李康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王风：“王团长，若您不计较我过去做过的事，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太好了！你跟陈祥一样，叫我团长就行！”
“是，团长。”
李康顿了顿，低声开口：“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讲。”
“等打下县城的时候，能不能请您的人，从鬼子手里救出一个女人。”
“小云？”
“原来你们都听到了。”
李康苦笑，慢慢点头。
王风说：“我没见过她，但只要是中国人，不是投敌卖国的，那就是我们要护着的人。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救她出来。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救出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李康身上，陈祥眼神里藏着不安。
李康语气坚定：“过去怎么待她，以后也一样。”
王风略感意外：“你不介意那些事？”
李康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辛酸：“她被鬼子糟蹋，我也只是鬼子脚边的一条走狗。两个苦命人，哪有资格嫌弃对方？”
王风默然片刻，郑重道：“就冲你这句话，这事儿，我一定办到。”
“谢谢团长！”
……
目送李康远去，周大牛凑近低语：“三哥，这人，真能信吗？”
王风轻笑：“信得太轻易，反倒害了他。对付这些摇摆不定的伪军，咱们要的是掌控，让他连念头都不敢起。等他跨过心里那道坎，自然就归了心。大牛，你带上海子盯紧些，要是李康有异动，当场解决。”
“明白！”
周大牛一挥手，两人迅速隐入夜色。
……
第二天，洪洞县皇协军中队长吴宝继酒楼饮酒后归家，行至僻静巷口，无人察觉，数条黑影猛然扑出……
吴宝继失踪的次日，他的表兄、皇协军大队副官吴通，在自家后院遭人击晕，塞进麻袋带走。
再过一日，皇协军小队长李康也悄然失联。
洪洞县伪军内部顿时风声鹤唳。
大队长林长忠吓得躲进日军宪兵队，不敢露面。
城内最高指挥官——大尉中队长左治明三为强化治安，下令将驻军与宪兵合并驻防。
他对贪生怕死的林长忠极为鄙夷，但想起少佐临行前的训示：皇协军不过是皇军养的一条狗，该打就得打，但也得偶尔喂块肉。
左治明三心里清楚得很，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挂着笑容对林长忠说：“林君，不必过于忧虑。吴通副官、吴宝继中队长，还有李康小队长突然不见的事，我已经知晓。你尽管安心，我会增派人员协助查找。”
“但一直待在我这宪兵队，并非长久之计。你还是先回去吧，皇协军那边事务繁多，离不开你。”
林长忠仍被那几人凭空消失的阴影笼罩着，身子一颤，连连摇头：“大尉，这事实在古怪。我的副官是在家中不见的，毫无动静，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我怀疑有人冲着我们来。若我踏出这里，恐怕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左治明三眉头微皱，听罢这话，也觉事态不寻常。
难道真有敌方潜入县城？
可怎会悄无声息地带走数人，不留半点痕迹？
他伸手拍了拍林长忠的肩，语气放缓：“林君，不必惧怕。你回去后，在宅院四周布下守卫，层层设防。若有风吹草动，定能及时应对。同时，我会下令全城加强巡逻与盘查。”
“嗨！”
林长忠低头应声，心中明白左治明三已有些厌烦，再纠缠也无益，只得照办。
两天过去，皇协军内部再未发生失踪事件，林长忠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可那四人——吴通、吴宝继、李康、郑达，如同蒸发一般，踪影全无。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无人能答。
这日黄昏，林长忠照例从宪兵队汇报完毕，带着两名伪军小队返回自家宅院。
“你们守住院子四周，一步不得擅离。”
“是！”
吩咐完门口守卫，他才略感踏实。
这一次，他连书房、卧室、客厅都安插了人手，寸土不让。
天色渐沉，他从书房踱步而出，伸了伸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头又泛起不安。
外面有岗哨，里面也有轮值，每隔一个时辰换班一次，滴水不漏。
可越是这般严密，他越觉得空气里藏着杀机。
夜风拂过树梢，月光惨白，仿佛黑暗中有东西正缓缓靠近。
“大队长——”
一声呼喊骤然打破寂静，林长忠浑身一震。
院门开启，只见是陈祥手下的一名士兵。
他怒斥：“谁让你这么嚷嚷的？成何体统！”
士兵慌忙低头认错。
林长忠冷声道：“说，什么事？”
“报告大队长，我们队长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跟副官和中队长失联的事有关。我们队长查到了些情况，不方便在军营里讲，特意请您去家里喝一杯，当面禀报。”
陈祥是林长忠的老部下，早年在地方保安团就一路跟随，忠心耿耿，从无二话。
林长忠对他向来信任，听罢只是微微颔首：“行，我这就动身。”
送走传话的士兵后，林长忠立即调派两支小队随行护卫，一行人列队出发，直奔陈祥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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