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小子…”大黄狗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着，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真…真活了？没死透？不是诈尸？”
它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性地，戳了戳百里灏渊光溜溜的肩膀。触感温润，弹性十足，带着鲜活的生命热度。
“嘶…”百里灏渊被它那冰凉粗糙的爪子戳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没好气地嘶哑道，“轻点！”
大黄狗像是确认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猛地直起身体，巨大的狗尾巴瞬间摇成了风车，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嘴里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笑。
“哈哈哈！活了！真活了！妈的！吓死本大爷了！老子以为那三滴灵乳全打水漂了！哈哈哈哈哈！”
狂笑过后，它又猛地凑近，巨大的狗眼再次死死盯住百里灏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探究，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不对！小子！你老实交代！刚才那是什么？那股子…那股子差点把本大爷狗毛都烤糊了的生猛劲儿？还有那股子…说不出的…味儿？”
它使劲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努力回忆刚才那股尊贵古老的气息，“灵乳绝对没这本事！快说！你丫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压棺材板的好东西没告诉本大爷？！”
百里灏渊被它问得一愣。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虽然重生，但依旧有些虚弱无力，特别是精神上残留着被九道天雷反复蹂躏的巨大疲惫感。
他皱着眉，努力回想着意识沉沦前最后的感觉…丹田…一股暖流…炸开…还有…
“凤…”他下意识地、带着点不确定地吐出一个字，随即猛地停住。
凤晚凝给的凤凰精血！
他内视丹田，那滴精血果然消失无踪，只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灼热气息。
看到百里灏渊的反应，大黄狗的狗眼瞬间眯了起来，闪烁着精光：“凤？凤什么？你小子果然有事儿瞒着本大爷！”
它刨根问底，狗脸上写满了“坦白从宽”。
百里灏渊看着大黄狗那紧张兮兮又充满八卦的样子，心头那点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沉重，莫名地松快了一些。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却真实的苦笑，声音依旧沙哑。
“死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抬起头，望向头顶那劫云散尽后、重新变得灰蒙蒙的秘境天空，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后怕、困惑，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愤怒和憋屈。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和委屈。
“我就突破个筑基！安安分分，啥坏事没干！凭什么…凭什么就招来九道天打雷劈？还他妈一道比一道阴险？最后那道黑漆漆的玩意儿…那根本就是奔着要老子命来的！连口气儿都不给喘！”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不平：“筑基期啊！哪个筑基期要遭这种罪？这他妈还有天理吗？啊？！”
“停！停！小子，别骂了，你知道你刚刚渡过的雷劫是什么吗？”大黄狗赶紧出言打断百里灏渊。
“什么？”百里灏渊疑惑的问道。
“那是……”
天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
百里灏渊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又干又痛，一个完整的字都挤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仰着头，脖子僵硬得像是生锈的铁轴，视线被那东西死死钉住，粘在上面扯都扯不下来。
那东西悬在头顶正中央，巨大得让人头皮发麻，仿佛整个苍穹都被它抠掉了一块，只留下这只冰冷、纯粹、毫无生气的眼瞳。
“死……死狗……”百里灏渊的牙齿咯咯地撞在一起，声音抖得像是狂风里的破布条，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往外蹦，“那……那……是啥玩意儿？”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缝都在往外冒凉气。
旁边，大黄狗的动静更吓人。它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地上，四条腿筛糠似的抖得厉害，蓬松的大尾巴死死夹在两股之间，喉咙深处发出一种类似破风箱被堵住的、短促又压抑的呜咽。
它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是拼命把脸往粗糙的地面上蹭，好像要把自己整个埋进土里才安全。
“天……天……”大黄狗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快要哭出来的腔调。
“天……罚……”它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两个字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之眼！操！是它！它怎么会在这儿？！”
“天罚之眼？”百里灏渊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子能把人骨头碾碎的重量，光是听着，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僵了。
这玩意儿……是来罚谁的？罚刚才渡劫的自己？还是……
一股难以言喻的、被世界彻底遗弃的冰冷恐惧感，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时那种近乎凝固的粘稠声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那只悬在空中的巨眼，动了。
覆盖在眼球表面那层厚重的、仿佛凝固血痂般的暗红眼睑，极其缓慢地向上掀起。
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不像生物开合眼皮，更像是两扇巨大的、锈蚀了亿万年的地狱之门，在某种无法抗拒的意志下，被强行推开。
随着眼睑的抬起，下方露出的景象让百里灏渊和大黄狗的心脏几乎同时停止了跳动。
那里面，没有瞳孔，没有虹膜，没有任何属于“眼睛”这种器官应有的结构。有的，只是一片纯粹的、旋转着的、仿佛能将整个天地都吸进去碾碎的混沌旋涡！
旋涡深处，是比最深的夜还要浓稠、还要冰冷的黑暗，隐约透出点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宇宙尽头濒死星辰最后绝望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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