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时,芋田上还飘着层薄雾,沾在芋叶上凝成水珠,一碰到胡三爷撒下的艾草绿烟,就化作细雾散了。三人借着晨雾的掩护,往老槐树的方向走——越靠近,空气里的阴寒就越重,连脚下的泥土都泛着股腥气,踩上去软趴趴的,像裹了层烂棉絮。
老槐树的树缝还张着,夜里缩回的黑丝此刻贴在树皮上,像干涸的黑血,风一吹就轻轻晃,却没再往外抽。树底下散落着几片焦黑的树叶,还有个摔碎的陶碗——是巫九的引魂灯残片,碗底还沾着点没烧完的幽绿灯油,一碰到晨露就冒起细黑的烟。
“小心脚下。”胡三爷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灵物芋蛋的碎片,碎片一靠近树底,就开始微微发烫,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光,“煞气重的地方,就是咒根附近了。”
柳小梅的白影飘得格外慢,白影边缘时不时泛起细闪——那是魂体碰到浓煞气的反应。她指着树西侧的土坡:“就是那边!上次野狗就是在那儿扒土的!”
狗剩扛着锄头走过去,刚要往下挖,胡三爷突然拉住他:“等等!”他把芋蛋碎片往土上一放,碎片瞬间亮了起来,金光透过薄土,竟映出底下一团黑沉沉的影子——是咒根!那影子像条粗黑的蛇,盘在老槐树最粗的主根上,表面还裹着层发亮的黑膜,是黑狗血凝固后的痕迹。
“果然在这儿。”胡三爷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土面上划了个圈,“这咒根跟老槐树根缠在一起,硬挖会惊动树煞,得用破咒符先镇住煞气。”
他刚要摸黄纸,柳小梅突然“啊”了一声,白影往后缩了缩:“煞气动了!”
众人低头,只见土面上的黑膜突然鼓了鼓,像有东西在里面爬。芋蛋碎片的金光也晃了晃,竟被那股煞气压得暗了些。胡三爷赶紧把碎片按在土上,又撒了把干艾草——艾草沾了金光,立刻烧起来,绿烟裹着金光往土里钻,土下传来“滋啦”一声,像是热油碰到冷水,那鼓起来的黑膜瞬间瘪了下去。
“好险。”狗剩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说话,就见老槐树的树缝里突然飘出缕黑雾,直往他们这边来。胡三爷眼疾手快,摸出张黄纸往黑雾里一扔,黄纸“砰”地炸开,黑雾立刻散了,却在地上留下个黑印,像块墨迹,半天都没消。
“不能久留。”胡三爷拉起狗剩,“位置已经摸清了,赶紧回地窖那边,把破咒的法子再顺一遍。巫九肯定察觉到咱们来了,说不定要提前动手。”
柳小梅最后看了眼老槐树根下的土坡,白影往土上飘了飘,像是在记牢位置,才跟着胡三爷往回走。路上,她突然开口:“我想起了,巫九说过,咒根怕柳家的灵血。太爷的灵雾里有灵血的气,月圆夜要是能让太爷的灵雾裹着破咒符,说不定能更快破了咒根。”
胡三爷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你确定?”
“确定!”柳小梅的白影亮了些,像是想起了关键,“上次他跟树煞说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说‘就怕柳家那点灵血,坏了我的大事’!”
“那正好。”胡三爷的眼神亮了些,“回去看看太爷的灵脉养得怎么样,要是能引点灵雾出来,月圆夜就有把握了。”
三人快步走回芋田,远远就看见地窖口的金色屏障还在,只是比早上亮了些——窖里的灵脉更稳了。胡三爷刚要走近,就见青石板上突然飘出缕金雾,绕着他转了圈,又飘回窖里。
“是太爷的灵雾!”柳小梅惊喜地飘过去,“他在跟咱们打招呼,说明灵脉养得不错!”
胡三爷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还是老槐树的方向!三人抬头,只见那片黑树影里,竟升起一股黑烟,直往天上飘,把刚亮起来的天色都染暗了些。
“不好!”胡三爷的脸沉了下来,“巫九在催树煞!他肯定知道咱们探了咒根,想提前把树煞养壮,月圆夜好跟咱们硬拼!”
狗剩握紧了锄头,柳小梅的白影也绷直了。地窖口的金光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外面的紧张。胡三爷抬头看了眼天,晨雾已经散了,太阳刚露出点边,却照不进老槐树的浓黑。
“没时间等了。”胡三爷深吸一口气,“今天白天,咱们就把破咒的东西准备好:艾草、破咒符、灵物碎片,还有——得想办法引太爷的灵雾出来练手。月圆夜那一战,咱们输不起。”
阳光慢慢洒进芋田,把金色的窖光映得更亮,可老槐树方向的黑烟还在飘,像一根黑色的刺,扎在这片短暂的平静里。一场关乎村子存亡的硬仗,已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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