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场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带来的悸动也尚未平复，沈清辞就被萧绝拎着（字面意义上的，他嫌她动作慢），趁着夜色，潜向了靖王府西苑外围。
目标是春杏提示的那个疑似密道入口——靠近浣衣局后墙的一处废弃排水口。
看着那黑黝黝、布满苔藓、散发着可疑味道的洞口，沈清辞嘴角抽搐：“老板，你确定这是密道，不是下水道？这体验感比放风还差，差评中的差评！” 她内心哀嚎，“人家穿越女探秘，不是古墓就是地宫，怎么轮到我就是钻下水道？这剧本拿错了吧！”
萧绝没理会她的吐槽，利落地撬开伪装的栅栏，率先弯腰钻了进去。沈清辞捏着鼻子，一脸视死如归地跟上。
出乎意料，里面并非想象中那么肮脏逼仄。通道显然是经过后期修缮的，虽然狭窄潮湿，但还算干净，墙壁上甚至有简陋的油灯盏。看来这并非单纯的排水渠，而是被改造过的秘密通道。
“密室逃脱plus版？”沈清辞小声嘀咕，紧张又带着点兴奋。她紧紧跟在萧绝身后，几乎能感受到他背部传来的热量。黑暗中，他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通道蜿蜒向下，似乎通往王府更深处。空气里弥漫着陈腐和潮湿的气息，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等等。”萧绝突然停下，示意她噤声。
沈清辞立刻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前方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渐渐清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恭敬和……一丝畏惧？
“……王爷放心，北狄使者已安全送出城，约定好的粮草和兵器，十日内必到……”
沈清辞瞳孔骤缩！北狄？！正在与朝廷交战的北狄？！靖王竟然私通敌国？！
她震惊地看向萧绝，黑暗中，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极紧，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
另一个声音响起，赫然是靖王李澈！他语气阴沉：“务必小心，绝不能走漏风声。萧绝那边……还没有消息？”
“暂无确切踪迹。但边关战事吃紧，陛下似乎……有重新启用他的意向。”
“绝不能让萧绝回边境！”靖王声音陡然凌厉，“必要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
对话到此结束，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清辞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我的妈呀！这瓜也太大了！靖王通敌！还想阻止萧绝复起？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看向萧绝，黑暗中，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仿佛这样能给他一点支撑，或者……安抚？
萧绝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向她抓着他衣袖的手，那浓烈的杀气竟奇异地收敛了几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牵着她继续悄无声息地向前探索。
通道尽头，是一间隐蔽的石室。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箱子。萧绝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往来书信和……几套北狄人的服饰！
证据确凿！
“发财了发财了！”沈清辞激动得差点喊出来，用气音对萧绝说，“老板，这可是扳倒靖王的铁证啊！够他死一百次了！”
萧绝快速翻检着信件，脸色越来越沉。这些信件不仅坐实了靖王通敌，还隐约牵扯到了朝中几位重量级人物，甚至……可能包括东宫！
这潭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走。”萧绝将关键几封信塞入怀中，低声道。
两人迅速原路返回。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的新鲜空气时，沈清辞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把证据捅出去？”沈清辞兴奋地问。
“还不是时候。”萧绝眼神深邃，“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或者……创造时机。”
回到密室，还没等他们消化完今晚的巨大收获，王婆子就来报：有客到访，指名要见萧绝。
来人是三位风尘仆仆、身着普通布衣，但眼神锐利、身形挺拔的汉子。一见到萧绝，三人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压抑着激动：“将军！”
正是萧绝昔日麾下的将领！他们终于到了！
萧绝看着昔日的部下，冷硬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波动。“起来说话。”
三人起身，其中为首一人沉声道：“将军，边关危急，兄弟们……都在等您回去！”
另一人接口：“京城这边，我们已联络了部分旧部，只要将军一声令下……”
萧绝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目光扫过站在稍远处的沈清辞。
三位将领这才注意到沈清辞的存在，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和探究。他们从未见过将军身边有女子，更别提是这种……看起来关系不一般的。
沈清辞被他们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溜。“那个……你们聊，我先……”
“留下。”萧绝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沈清辞脚步一顿，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内心疯狂吐槽：“大佬，你们商量造反……啊不是，是军国大事，让我一个‘弱女子’旁听真的好吗？这知情权是不是给得太足了点？”
萧绝转向三位旧部，言简意赅：“时机未至。你们先隐蔽待命，联络旧部需谨慎，非我心腹，不可轻信。”
“是！”三人齐声应道，目光却忍不住又瞟向沈清辞。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将军新的“心腹”？
送走旧部，密室里只剩下沈清辞和萧绝两人。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沈清辞脑子还有点乱。靖王通敌，萧绝旧部来投，还有……他刚才让她留下旁听的决定。
“那个……谢谢你让我留下。”沈清辞打破沉默，挠了挠头，“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萧绝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他声音低沉。
沈清辞心里一紧，这是要灭口？她赶紧表忠心：“老板放心！我嘴巴最严了！保证守口如瓶！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不是，是战略合作伙伴！”
看着她急于保证的模样，萧绝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抬起手，这次没有擦血，也没有拥抱，而是轻轻拂开了她额前因为钻密道而有些散乱的碎发。
“沈清辞，”他叫她的名字，目光深邃如同此刻的夜色，“从现在起，我的背后，交给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沈清辞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这不是命令，不是试探，而是一种交付。是将自己最脆弱的防线，交托到她的手中。是比那个拥抱，更沉重，也更清晰的确认。
沈清辞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涩又滚烫。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哽咽。
最终，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
“好。”
一字千金。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照着两人对视的目光，某些东西，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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