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姜熙瑶就闹着要回大队，朝顾北泽撒娇：“城里太冷了，又没炕，就算烧着煤炉，晚上还是冻得慌，我想大队的热炕了。”
顾北泽拗不过她，只能送她回去。
刚走没多久，就见大队的拖拉机迎面过来，顾北泽就停下自行车。
驾驶座上是顾青山，旁边坐着大队长顾建国，车斗里挤着郭余、她丈夫陈大福，还有一脸不情愿的李二丫。
顾青山也停了拖拉机，姜熙瑶一眼看见脸色发白的郭余，急忙问：“郭余姐这是要生了吗？”
顾建国点点头，语气急：“是啊，这就赶去医院，就是有点难产。”
“难产？”姜熙瑶脸色一紧，“那可得赶紧走，别耽误了救治时间！”
顾青山闻言也不耽误，当即发动拖拉机往医院赶。
看着拖拉机走远，姜熙瑶皱着眉：“怎么会难产呢，看她婆婆的表情，肯定发生了什么。”
顾北泽摸摸她的头：“没事，等后面我有空了，去医院看看情况。”
姜熙瑶却摇摇头：“算了，到时候我跟珍珍她们去探望就行。
李二丫也在，她那种人，就怕到时候再讹上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大队长在，不会有事的。”
顾北泽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听姜熙瑶这么说，当即点头应下，没再提去医院的事。
两人很快回到大队，一进家门，顾北泽第一时间就去给炕烧上火。
姜熙瑶坐在炕边，手摸着温热的炕沿，忍不住感慨：“还是家里暖和啊！”
顾北泽叉着腰，故意逗她：“城里有那么冷吗？我瞧着也还行啊。”
姜熙瑶瘪着嘴，缓慢地点头，语气带着点委屈：“真的很冷！晚上裹着被子都觉得凉。”
顾北泽没辙了，笑着妥协：“行吧行吧，那以后夏天咱们住城里，冬天就回大队，这样总行了吧？”
姜熙瑶立刻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此时县城医院里，郭余已被推进手术室，顾建国、顾青山和陈大柱在外面等候，唯独李二丫满脸不屑地嘀咕：“生个孩子还非得跑医院来，哪有闲钱在这儿折腾。”
大队长顾建国当即沉下脸，指着她呵斥：“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她流了那么多血，产婆都断定难产，不来医院等死吗？到这时候还纠结钱，是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李二丫撇着嘴不服气：“可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啊！”
顾建国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些：“没钱大队先给你垫上，以后用工分抵扣。”
这话让李二丫瞬间急了，拔高声音：“凭什么啊？她一个外来媳妇，凭啥让我们家花钱！”
顾建国皱紧眉，加重语气：“就凭她是你儿子的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孙子！”
陈大福在一旁蹲在地上缩着脖子，脸皱成了一团，满是纠结。
他平日里最听他娘李二丫的话，可眼下他媳妇在手术室里命悬一线，这事关两条人命，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敢说出一句替郭余说话的话。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拿着一张单子走出来，高声问：“产妇郭余的家属在吗？”
陈大福立刻往前，声音都带着颤：“在！在！我是她丈夫！”
护士把单子递给他：“先去交一下手术费，产妇现在情况很危险，得赶紧安排手术。”
陈大福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接过单子时指尖都在颤，急忙追问：“护，护士，要交多少钱啊？”
“先交50块，后续根据情况再补。”护士说完，又催促道，“抓紧点，别耽误了。”
李二丫一听“50块”，当场就炸了，冲上前一把抢过陈大福手里的单子，对着护士嚷嚷：“你们这是什么医院？抢钱呢？生个孩子要50块？！”
护士脸上满是无奈。
天天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家属，早就没了耐心，语气冷硬下来：“产妇现在人命关天，时间就是金钱，要救就赶紧去交钱，别在这儿耽误事！”
大队长顾建国赶紧上前拦住李二丫，对着护士连声说：“我们交！现在就去交，您先去忙手术的事！”
护士扫了眼撒泼的李二丫和犹豫的陈大福，没再多说，转身匆匆回了手术室。
顾建国转头看向陈家母子，语气急切：“你们身上现在有多少钱？先拿出来垫医药费，剩下的大队帮你们补，救人要紧！”
李二丫死死捂着口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钱！我们家穷得叮当响，哪有闲钱！”
陈大福也在一旁犯怵。
50块啊，他们家一年都存不下这么多。
要是这胎是儿子，咬牙付了也值，可现在连男女都不知道，为个媳妇花这么多钱，实在舍不得，便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顾建国看得又气又急，上前一把拉住陈大福的胳膊，直接搜了他的口袋，最后只摸出两块钱。
他转头盯着李二丫，语气沉了下来：“李二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钱拿出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李二丫还是捂着兜不肯松。
顾建国见状，冷声道：“行，你不拿是吧？现在咱们就在城里，我直接找妇联反映去。
就说你这个当婆婆的，眼看着儿媳妇难产，不仅不管，还不肯出医药费！
我倒要看看妇联怎么处理你！”
这话戳中了李二丫的软肋，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摸出10块钱，狠狠摔在地上。
顾建国捡起钱，又道：“剩下的钱，从你们家以后的工分里扣。
要是不想扣工分，就赶紧凑齐了还到大队来。”
说完，他把缴费单和钱递给顾青山，“你去缴费，我在这儿守着，免得这母子俩跑了。”
李二丫瞅着顾建国寸步不离地守在那儿，心里又气又急。
她还想偷偷溜回大队躲清静，可眼下顾建国的目光跟盯紧了似的，半点空隙都不给，她就算有一百个想跑的念头，也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一个生不出儿子的母鸡，还要花那么多钱生孩子，真的是气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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