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谢玄留下的骨杖返回长安时，夜色已深。玄案司的灯笼在巷口亮着，像一双双守望的眼睛。裴长史让人将骨杖收好，打算次日仔细研究，自己则拉着阿竹和风玄子去了书房，桌上早已摆好了热茶和点心。
“幽冥司……”裴长史摩挲着茶杯，眉头紧锁，“我在玄案司的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只言片语，说那是个由前朝遗老组成的组织，妄图颠覆当朝，三百年前被星官联合朝廷镇压，没想到还没死绝。”
风玄子嘬了口茶，烟杆在桌上敲了敲：“何止没死绝，我看他们是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缥缈阁恐怕只是他们的棋子，用来试探天枢的虚实。”
阿竹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三百年前的缥缈阁阁主谢明就与不明势力勾结，看来那势力就是幽冥司。“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颠覆朝廷吗？”
“没那么简单。”风玄子摇头，“幽冥司的创始人据说能沟通冥界，他们真正想要的，恐怕是打开‘阴阳裂隙’，让冥界的阴兵进入人间，建立所谓的‘幽冥盛世’。”
木灵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走进来，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打开阴阳裂隙？那人间不就成了炼狱？”
“所以星官当年才会拼尽全力镇压他们。”裴长史叹了口气，“阴阳失衡，天地法则就会崩塌，到时候别说人间，连天枢星台都可能受波及。”
正说着，守在库房的弟子突然来报，说那根骨杖出了怪事，夜里会自己发光，还传出奇怪的声音。众人赶紧赶往库房，只见骨杖被放在特制的玉盒里，杖头的骷髅眼正闪烁着幽幽绿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这骨杖是用无数冤魂的骸骨熔炼而成的。”风玄子脸色凝重，“上面刻着‘聚阴阵’，能吸收周围的阴气，看来幽冥司是想用它来定位阴阳裂隙的位置。”
阿竹靠近玉盒，星图玉佩突然发烫，骨杖的绿光与之相抗，发出“滋滋”的声响。他隐约看到绿光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个诡异的符号，像是一只睁着的眼睛。
“这符号……”阿竹皱眉，“在哪里见过？”
“是长安城西的‘鬼市’！”裴长史突然想起，“鬼市每月初一开张，只在午夜到凌晨之间营业，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据说背后就是幽冥司在操控。”
风玄子点头：“没错，我早年游历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的摊主个个阴气森森，卖的东西也邪门得很，有能让人失忆的‘忘忧香’，还有能看见鬼魂的‘阴眼符’，想来都是幽冥司用来收集人间阴气的手段。”
“明日就是初一。”阿竹看向众人，“我们去鬼市探探。”
“太危险了。”木灵反对，“鬼市的规矩，不能暴露身份，一旦被发现是玄案司的人，会被群起而攻之。”
“我有办法。”风玄子笑了笑，从布包里掏出几件衣服，“这是我早年在鬼市买的‘阴纹衣’，穿上能掩盖阳气，看起来和那些阴物没两样。”
衣服是用黑色的麻布做的，上面绣着暗红色的纹路，摸起来冰凉刺骨，像是裹着一层寒气。
次日午夜，阿竹、风玄子和裴长史换上阴纹衣，悄悄来到城西的鬼市。这里果然阴森诡异，街道两旁挂着惨白的灯笼，摊主们都低着头，说话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混杂着香烛和血腥的味道。
他们装作买东西的客人，在摊位间游走。阿竹注意到，每个摊位的角落里都摆着个小小的骷髅头，和谢玄骨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显然是幽冥司的标记。
走到鬼市尽头，有个摊位前围了不少人。摊主是个戴着斗笠的老者，手里拿着个罗盘，正给人测算“阴时吉地”。阿竹看到他罗盘上的指针，突然瞳孔一缩——那指针的形状，竟和中枢罗盘的指针一模一样！
老者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位客人，想买点什么？我这里有刚到的‘镇魂钉’，能钉住不听话的鬼魂，要不要试试？”
阿竹的心猛地一跳，这老者的声音，竟和谢玄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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