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阳将最后一片余晖洒进客厅，为崭新的公寓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边。林风独自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那份来自嘉艺拍卖行的精美请柬。光洁的铜版纸表面，烫金的拍卖行Logo在夕阳下反射出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苏晚晴的突然到访，以及这份看似简单却分量极重的请柬，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聚贤坊这类鱼龙混杂之地低调捡漏，缓慢积累资本，如同潜龙蛰伏于深渊，悄然壮大。然而，命运的推手似乎不耐烦他这般按部就班，直接将他推向了另一个更高端、也更危险的舞台——顶级拍卖会。
“嘉艺拍卖行……”林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在江州市，乃至全国收藏界，这都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能收到其拍卖会请柬的，非富即贵，要么是资深藏家，要么是资本大鳄。苏家作为其幕后东家，其能量和影响力，恐怕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庞大得多。苏文渊让孙女亲自送来请柬，绝不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那株“野生老参”的消息，更像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试探。
“想看我的成色吗？”林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也好，深渊虽可藏身，但真龙终须腾空。拍卖会虽然风险更高，竞争更激烈，但无疑是快速积累巨额资金和接触顶级资源的最佳途径。他的“窥运之眼”，正是在这种真伪混杂、价值瞬息万变的地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心意既定，林风立刻开始行动。首先，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拍卖会的规则和潜在对手。他打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连接网络，开始搜索与嘉艺拍卖行秋季拍卖会相关的所有信息。
网络上的信息繁杂而有限。官方发布的拍品图录只有部分精选，大多是些瓷器、书画、珠宝，看起来都光鲜亮丽，但隔着屏幕，他的异能无法生效。关于那株压轴的老参，更是只有寥寥数语提及“罕见野生”、“年份久远”，配图也是一张角度保守、难以看清细节的照片。
“信息封锁得很严。”林风沉吟。这很正常，真正的好东西，拍卖行往往只会向最有实力的VIp客户透露更详尽的信息，以勾起他们的兴趣，并维持拍卖时的神秘感和竞争热度。
他转而开始搜索可能参与竞拍的潜在对手。江州市乃至周边地域有名的收藏家、富豪、各大企业代表……一个个名字和背景资料在他眼前闪过。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有些是父亲当年的生意伙伴（如今大多已倒向赵家），有些是本地知名的古玩爱好者。他甚至看到了赵氏集团旗下的一个投资公司名字，他们偶尔也会参与艺术品投资拍卖。
“赵磊……张家……你们会派人来吗？”林风眼神微冷。如果遇上，这或许是一次提前观察甚至暗中较量的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林风没有再前往聚贤坊。他一边通过有限的信息渠道继续研究拍卖会，一边开始为可能出现的资金需求做准备。一百一十多万，听起来不少，但在顶级的拍卖会上，可能连一件像样的拍品都拿不下。他必须确保资金用在刀刃上，或者说，用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光”上。
他再次联系了“聚宝斋”的周老板。电话里，周老板对他的主动联系显得十分热情，显然上次那块翡翠让他印象极其深刻。
“林小友，可是又有什么好东西要关照老夫？”周老板笑呵呵地问。
“周老板说笑了，只是最近手头需要周转些资金，想把之前那枚吊坠转让出去。”林风语气平静。那枚在商场柜台捡漏的玉观音吊坠，在他眼中白光温润，品质上乘，但相对于他接下来的目标，将其变现更为实际。
周老板闻言，立刻表示感兴趣。两人约在聚宝斋见面。再次看到林风，周老板敏锐地察觉到他气质上的微妙变化，少了几分之前的落魄拘谨，多了几分内敛的自信。
仔细鉴定过那枚玉观音后，周老板眼中再次露出赞赏之色：“好料子，好雕工，虽然不算绝世珍品，但也是市场流通的硬货。林小友眼光果然毒辣。这样，我出八万，你看如何？”
这个价格比林风当初的买价翻了许多倍，也在市场合理区间。林风爽快点头：“就依周老板。”
交易顺利完成，林风的资金库又增加了八万现金。他没有透露拍卖会的事情，但周老板人老成精，从他近期频繁出手和需要资金的行为，隐约猜到他可能要有“大动作”，临别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林小友，拍卖会的水深，看准了再下手，量力而行啊。”
林风心中微动，点头谢过。看来拍卖会的消息，在圈内并非绝对秘密。
资金到位，信息有限，剩下的，便是等待和调整状态。拍卖会前夜，林风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静坐调息，努力适应和控制眼中那神奇的能力。他发现，集中精神时，视野中的“光”会更加清晰，甚至能稍微感知到“光”所蕴含的某些微弱“情绪”或“信息”，比如古物的沉淀感、玉石的温润感、病气的阴冷感。但这种感知还很模糊，需要极强的精神集中力，无法持久。
他还尝试着去看那幅神秘的古画，那纯净的白光和金丝依旧，但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都无法堪破其更深层的奥秘，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他的窥探。“时机未到吗？”他不再强求，将其小心收好。
拍卖会当天，林风特意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这个圈子里，适当的行头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轻视和麻烦。他看着镜中身形挺拔、眼神锐利、与半月前那个雨夜中狼狈不堪的外卖员判若两人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下午两点，林风准时抵达位于江州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嘉艺大厦。拍卖会场设在顶层的豪华宴会厅。入口处安保森严，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却一丝不苟地查验着每一位来宾的请柬。
出示请柬后，一位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微笑着将他引入会场。会场内部布置得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铺着厚厚地毯的过道两旁是一个个独立的沙发座席，每个座位前都配有电子竞价器和详细的拍品图录。前方巨大的电子屏幕正滚动播放着本次拍卖的精品预览。已经有不少宾客到场，大多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形成一个个小圈子。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以及一种名为“财富”的无形气息。
林风的入场引起了一些细微的注意。他太年轻，面孔陌生，却气质沉稳，独自一人，这在这个熟人居多的圈子里显得有些突兀。有几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和好奇，但很快又移开了。显然，没人把这个生面孔当成什么重要人物。
林风乐得清静，按照请柬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位于会场中后段，一个不算起眼但视野还不错的地方。他刚落座，就感觉到一道略显锐利的目光从侧前方投来。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去，只见在斜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人正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是王聪！那个曾经在雨夜开车溅他一身泥、还推搡过他的富二代。
王聪显然也认出了林风。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似乎无法理解这个“臭送外卖的”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随即，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一个同样打扮贵气、妆容精致的女伴，朝着林风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伴也好奇地看过来，随即掩嘴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林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们。跳梁小丑，不值一哂。他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会场前方的主席台，以及陆续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摆放出来的 preview（预展）拍品上。他的“窥运之眼”悄然开启，视野中的世界再次变得奇妙而丰富起来。
大部分 preview 的拍品都散发着强弱不等的光芒，真伪和价值高低在他眼中几乎无所遁形。一件标价高昂的“明代青花瓷瓶”，内部光芒黯淡涣散，显然是高仿品；一对标称“清代和田白玉籽料手镯”，白光温润但强度一般，价值与标价基本相符，并无漏可捡；一幅近代名家的油画，散发着活跃的红色光晕，市场价值不菲，但并非他的目标……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快速而高效地筛选着。他在寻找，寻找那种光芒极其特殊、内蕴价值远超标价或是众人预期的东西。同时，他也在默默记忆着那些真正有价值拍品的光芒特征和位置，为稍后的竞价做准备。
就在他的目光扫过一排珠宝时，会场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纷纷起身，脸上带着热情甚至谄媚的笑容。
林风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正走入会场。为首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精神略显萎靡但眼神依旧深邃的老者，正是苏文渊。推着轮椅的是苏晚晴，她今天换了一身淡雅的晚礼服，更显得清丽脱俗。他们身后跟着那位表情严肃的中年保镖，以及几位看起来像是拍卖行高管模样的人。
苏家的到来，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打招呼、问候苏老的身体。苏文渊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言。苏晚晴则得体地应对着各方问候。
在经过林风座位附近时，苏晚晴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看到林风，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善意，随即对他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小动作虽然细微，却被一直关注着苏家、也暗中注意着林风的王聪看在了眼里。
王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和惊疑不定。这个送外卖的，怎么会和苏家小姐认识？苏晚晴那一眼，分明是相识的眼神！
林风对苏晚晴的点头致意回以淡淡的微笑，旋即目光再次投向展台，仿佛只是回应一个普通的问候。但他的内心却并未放松。苏家的入场，意味着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始，而他所期待的那株老参，也即将揭晓真容。
他能感觉到，会场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绷和热烈起来。财富的博弈，即将在这片奢华之地拉开帷幕。而他所依仗的，唯有这双能看透虚妄的眼睛。
潜龙，已悄然潜入这片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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