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中间十岁左右的队列也开始摇摇欲坠。
“撑不住就滚一边坐着去!没人拿鞭子抽你们。”朱力峰的声音冷酷如三九寒风,“但将来在战场上,被敌人像砍瓜切菜一样剁了脑袋,别怨爹娘没本事,只怪自己今天骨头是豆腐做的!”
“蕴气式”结束,训练进入下一阶段。南队、中队!上‘悬石’!给老子把腰挺直了,别像个娘们儿!”朱力峰一声令下,南边和中央的少年、半大孩子们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将头颅和脚踝分别架在更高一截、冰冷刺骨的墨青条石上。
这些石条,基础高度便是约五十公分,而他们使用的,更是专门加高过的,足有六七十公分,悬空的高度更高,对腰腹核心力量的要求也更为恐怖。身体悬空,腰腹发力,死死挺直。
“北队的小崽子们!”朱力峰转向幼童组,“趴下!膝盖着地,双手撑稳了!屁股不准撅起来!给老子撑住!”北区的训练变成了更基础的、锻炼手臂和核心力量的跪姿俯卧撑。孩子们纷纷照做,罗修尘也趴下,努力支撑着小小的身体。
教官严厉的喝令声、少年们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肌肉发出的细微颤抖声、幼童们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炽烈的阳光无情炙烤着场上每一个扭曲变形、汗如雨下却死死咬紧牙关硬撑的脸庞。
“核心三角区!腰!腹!胯!”朱力峰声如炸雷,双手在自己腰腹之间比划着“这里,是你们全身力量的枢纽!是发力的根!速度的源!管你是跑是跳是劈是砍,力都从这里生!”他一边讲解着这武道最基础的知识,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悬空挺身的少年。
“腰塌了?给老子挺起来!当自己是软脚虾吗?!”朱力峰厉喝道。
罗修尘努力做着俯卧撑,汗水模糊了视线。他听着朱力峰的讲解,看着南边那些大哥哥们在更高石条上痛苦坚持的样子,心中对“力量枢纽”有了模糊却强烈的认知。他忍不住偷偷模仿着挺腰的动作,小小的腰肢努力绷紧。
“咦?”华子突然惊疑出声,目光锁向最北边。此刻,连不少十岁的孩子(在中间队列)都开始摇晃了,可那个青黑色头发的小身影在做俯卧撑时,腰背竟绷得异常笔直,小小的身体稳得出奇,动作标准得不像第一次训练。
“那是…黑石村罗猎户家的大小子?罗修尘?”华子惊讶道,“他是头一回来镇上练吧?他弟弟罗修羽瘦得风大点都能卷跑,他爹娘就没舍得送来……这小子,底子不错啊!腰板挺得像根小标枪!”张远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朱力峰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到罗修尘那远超同龄人的核心稳定性和动作协调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扑通!”第一个少年坚持不住,腰腹一松,狼狈地跌落下来。
紧接着,“扑通!”“扑通!”…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越来越多的少年支撑不住,跌落在地,大口喘息。
朱力峰大步走到北区边缘,看着依旧在坚持标准俯卧撑的罗修尘,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洪亮,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厉:“小子!腰板挺得不错!想试试更难的?”
罗修尘闻声抬起头,小脸上汗水淋漓,眼睛却亮得惊人,用力点了点头:“想!”
“华子!”朱力峰喝道,“给他搬两块‘悬石’!就用基础那块!垫他脚脖子!看着点,别让他腰断了!”
华子立刻应声,快步走向场边散落的墨青色条石堆。他直接搬起两块约莫五十公分高、表面相对平整的基础规格石条,这冰冷的石头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对罗修尘这样六岁的孩童来说,五十公分的高度,已经让他躺下时,脚踝和后脑需要努力才能完全搁稳在两块石条上。身体悬空时,因石条高度变化而显得异常艰难。华子将石条搬到罗修尘身边,沉稳地放置在地面上。
“来,小子,躺下。”华子声音放缓了些,带着指导的意味,“后脑勺搁这头,”他指着另一块石条,“脚脖子,搁这头。身体悬空,腰腹用力,绷直!就像刚才挺腰那样,但现在是整个身子都悬着,全靠腰腹撑着!”
罗修尘在教官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躺下,将后脑勺和脚踝分别搁在两块冰冷的石条。五十公分的高度,让他的身体几乎完全离开了地面支撑点,腰部悬空达到了极限!
瞬间,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那小小的腰腹区域!一股难以想象的酸胀、撕裂般的痛楚猛地袭来,比做俯卧撑痛苦十倍!他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那五十公分高的冰冷石条,此刻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硌着他的要害支撑点,又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变强的路上。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肺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
“撑住…撑住…”罗修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再次被咬破。他从小在山林里摸爬滚打,身体底子好,加上骨子里那股猎户的狠劲,但这份痛苦也远超他的想象。
支撑他的,是昨夜在村头听到“训练”二字时心中燃起的火,是朱力峰碎石裂碑带来的震撼,更是此刻教官口中关于“力量枢纽”的每一个字——这或许就是变强的钥匙!仿佛体内深处某个沉寂已久的东西,被这撕裂般的痛苦微微触动了一下,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凉又灼热的感觉,转瞬即逝。
朱力峰和华子都紧紧盯着他。朱力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带,华子则微微点了下头。只见那小小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幼竹,剧烈颤抖却始终没有塌下去,腰腹绷得死紧,青黑色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小脸憋得紫红,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坚持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中间队列里好几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最终,罗修尘的腰腹再也无法支撑,猛地一软,整个人从石条上滑落下来,“噗通”一声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散了架,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沉甸甸的感觉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了一点,但旋即又被全身的酸痛淹没。
朱力峰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温和,却带着一种审视硬石般的锐利:“滋味够劲吧?比你爹撵山猪还费劲?”
罗修尘抬起小脑袋,挤出一个虚弱却硬气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没…没事,朱叔叔。比…比帮我娘背柴禾…累点。”
“行!没给你爹丢脸!是块硬骨头!像个爷们儿!”朱力峰眼里带着一丝赞许,粗糙的大手用力揉了揉罗修尘被汗水浸湿的脑袋,顿时把他头发揉成了个乱糟糟的草窝。“不过,别逞能!路还长着!”
“嘿嘿。”罗修尘咧开嘴笑了,尽管浑身酸痛欲裂,但能得到这位传奇人物的亲口肯定,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望向朱力峰身上那些象征着力量与生存的狰狞伤疤,又望向远处那块被一拳轰得粉碎的墨青石,小小的胸膛里,那颗名为“力量”的种子,在老槐树下的渴望与此刻的淬炼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破土、疯长!想到家里灶台边那个眼巴巴望着肉汤的瘦小身影——弟弟修羽,他眼中的光芒更加锐利了一分。
朱力峰的目光扫过那些还在挣扎或已经倒下的少年们,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华子!”朱力峰陡然喝道。
“队长!”华子一个激灵,瞬间站得笔直。
朱力峰的声音冷酷如冰:“明天!给老子准备一批藤条!给南边和中队的崽子们练这‘悬石挺腰’的时候,每人腰下放一根!高度按他们用的石条来调!藤条上抹满猩红草汁!那猩红草汁沾上皮肤,火烧火燎的疼,几天都消不掉!谁的腰敢塌下去,蹭上一点‘血’色…嘿嘿,当天的训练量,翻倍!”
这命令意味着,南中队少年们腰下悬着的,将是离他们悬空腰背更近的、对应更高石条位置的藤条,惩罚的威胁更为直接致命!
“妈的,猩红草…这下死定了…”南边队伍里,不知哪个大孩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是!队长!”华子朗声应命。这命令让南边和中间还在坚持的少年们心头一凛,倒吸一口凉气。瘫在地上的罗修尘听着,想象着那更高石条下悬着猩红藤条的恐怖场景,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对未来的敬畏和更强烈的渴望交织在心头。
经历了“蕴气式”的根基打磨,以及针对不同年龄组的残酷锤炼后,演武场上几乎再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孩子,全都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
朱力峰对训练强度的把控炉火纯青,每一次都将这些少年孩童压榨到极限边缘。那些由无数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正通过这一次次极限的锤炼,无声无息地刻进这群孩子的骨血与灵魂深处。
对罗修尘而言,这第一次训练,已将昨夜村头朦胧的渴望,彻底淬炼成一种刻骨铭心的、对力量的痛苦认知与执着追求。那五十公分高的冰冷石条悬空时腰腹撕裂般的剧痛,以及远处大孩子们身下更高石条带来的无声威慑,都深深烙印在他疲惫却燃烧着火焰的脑海里。
“今日晨练,到此为止!”朱力峰的声音响彻全场。大松镇的锤炼自有其铁律,每日分两次:一次是汲取朝阳紫气的晨练,一次是磨砺筋骨意志的暮训。
罗修尘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疲惫之下,却燃烧着比朝阳更炽烈的光芒——这条路,比他想象得更苦,但也更真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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