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燃烧的碎片,如同无形的巨锤横扫而过。
狴犴营那森严的军阵如同被狂风掠过的麦浪,前排士兵的重甲哗啦作响,身形不稳地晃动,甚至有人踉跄后退。混乱的人群更是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哭喊声、惨叫声瞬间拔高到了撕裂耳膜的程度!
“杀——!诛杀狗官!迎圣公!!”
“跟他们拼了!!”
混乱的火光中,那些集结的方腊队伍,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爆炸的掩护下彻底爆发。
他们脸上涂抹的灰黑在火光下扭曲,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和刻骨的仇恨。
简陋的棍棒、锄头、草叉,甚至还有刚刚从废墟中抢出的几把锈蚀刀剑,被高高举起。
他们不再沉默,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汇成一股决死的洪流,迎着狴犴营那冰冷的枪林,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目标不仅仅是镇压的军队,更是那些被混乱裹挟、象征着“赵宋”统治的无辜者!
断崖之上,金兵头领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嗜血的兴奋。
他高举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嗡——嘣!!!”
数道令人心悸的弓弦崩响几乎同时炸开!
神臂弩那粗如儿臂的恐怖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獠牙,瞬间跨越空间!
目标并非冲锋的方腊队伍,也非混乱的人群,而是——江面上那几艘惊恐万状、试图远离火场的巡检司“刀鱼船”!
“噗!噗嗤!咔嚓!”
“啊——!”
巨大的弩箭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轻易洞穿了刀鱼船那薄弱的船板!木屑横飞!
其中一艘小船更是被一支弩箭直接命中水线附近,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开始倾斜下沉。
船上的弓手们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跌入暗红色的江水中,徒劳地挣扎,随即被冰冷的江水和漂浮的燃烧残骸吞噬。
金兵动手了!
他们在制造更大的混乱,切断水上可能的退路和支援。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寒流,从断崖上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战场。
狴犴营的军官怒吼着试图整队,长枪阵被迫转向,既要应对正面疯狂冲来的方腊队伍,又要防备断崖上随时可能射来的致命弩箭!
军阵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混乱。
杨丰脸色一白,立马拔出腰刀,护面对这四面楚歌的境况,个人的武勇显得如此渺小。
而荣安,大脑还处于被光头巨汉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和反差震得一片空白的宕机状态。
眼前这瞬间引爆、更加惨烈血腥的战局,如同当头一盆冰水混合物,让她浑身冰冷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极致的荒谬和无力。
她是谁?她在哪儿?
……
“咻——”
一支带火的箭猛地射了过来。
眼看就要射向荣安。
“吼——!!!!”
一声比刚才的爆炸更狂暴、更充满毁灭性力量的咆哮,猛地从她身边炸响!
这咆哮如同九幽之下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发出的怒吼!蕴含着无边的暴虐、愤怒和……一种近乎实质化的恐怖杀意!
“啪——”
狂吼直接把箭冲击散落。
声浪所及之处,连燃烧的火焰都仿佛为之一滞!
混乱的喊杀声、哭嚎声、火焰的爆裂声,在这绝对力量的咆哮面前,都显得微弱而可笑。
是那个巨汉!
他脸上的泪水早已被极致的怒火烧干!
那道狰狞的刀疤在火光下如同活过来的蜈蚣,扭曲跳动。铜铃般的巨眼中,再无半分委屈和憨直,只剩下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机。
那串由人骨串联、特别是那颗中心骷髅头制成的项链,此刻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窝中似乎有猩红的光芒在跳跃,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死亡和不祥气息!
“腌臜泼才!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俺面前动俺妹子?!!”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震得人耳膜生疼。
接着,只见他一跺脚。
“轰隆!!!”
脚下那片稍高的土坡,竟如同被攻城锤砸中般,以他立足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尺。
泥土碎石簌簌而下。
荣安和杨丰等人被震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倒,骇然地看着这非人的力量。
妹子……
荣安都愣住了。
这还没完!
巨汉那双蒲扇般的巨手猛地伸向背后——一个之前被他魁梧身形完全遮挡住的、用厚重油布包裹的狭长物体。
油布被粗暴地撕开、甩飞。
露出的东西,让所有看到的人,无论是狴犴营士兵、冲锋的方腊队伍、断崖上的金兵,还是荣安杨丰,瞳孔都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不是刀!
是一柄……超越了常人理解范畴的恐怖巨刃!
那是一座移动的钢铁断台!
刀柄粗如成年男子大腿,通体由某种暗沉如墨、泛着幽幽冷光的金属打造,缠绕着粗粝的、吸饱了不知多少鲜血而变得暗红发黑的皮革。刀柄末端,赫然镶嵌着一颗比项链上那个骷髅头更大、更完整的狰狞兽首,兽口大张,獠牙毕露,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而刀身……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身”,那是一块被锻造成夸张弧形的、门板大小的恐怖钢铁。长度绝对超过两人高,最宽处足有两尺。厚度更是惊人,边缘并未开锋,呈现出一种沉重到极致的钝感。整把巨刀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根被锻扁了的巨型攻城柱。刀身上布满了粗犷、古老、意义不明的暗红色符纹,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干涸的血管,又像是某种邪异的封印。
巨汉不,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光头巨汉,仿佛来自阿鼻地狱的修罗。
“阿修罗!”
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一声。
接着巨汉大喝一声。
“都给俺……死来!!!”
阿修罗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
他双手握住那沉重到不可思议的巨刃,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复杂的起手式,只是以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朝着正前方汹涌冲来的方腊队伍和侧面试图趁乱袭扰狴犴营侧翼的一股乱民,猛地一个……横扫!
是的,横扫!
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精妙的轨迹,就是最纯粹、最野蛮、最符合物理学定律的横扫千军!
“呜——嗡——!!!”
巨刃挥动的瞬间,空气被极致地压缩、撕裂,发出一种低沉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恐怖嗡鸣。那不是风声,是空间被蛮力强行扭曲发出的哀鸣!
刀锋所向,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又仿佛被瞬间加速。
冲在最前方的七八名汉子,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冻结。他们看到了那遮蔽了视野的恐怖黑影,感受到了那足以将灵魂都碾碎的死亡气压,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
一个眨眼——
“噗嗤!咔嚓!哗啦——!!!”
一连串令人头皮彻底炸裂、肠胃翻江倒海的恐怖声响,如同烂熟的西瓜被巨锤同时砸碎。
不是切割。
是……碾压!是粉碎!是彻底的湮灭!
沉重无比的刀身,带着修罗那非人的神力,如同高速行驶的火车头撞上了一排脆弱的稻草人。
接触的瞬间,人体就像纸糊的玩偶,毫无阻碍地变形、碎裂。骨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酥脆的饼干,瞬间化为齑粉。血肉之躯更是脆弱不堪,被巨大的动能和刀身恐怖的撞击面积直接拍成了漫天爆散的血雾和碎块!
七八个人,连同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在一声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惨嚎之后,彻底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个扇形的、由喷溅的浓稠血浆、破碎的内脏、断裂的骨渣和烂泥般的肉糜组成的、半径足有三四丈的恐怖“血毯”。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火焰的焦糊,浓烈得令人窒息!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巨刃去势不减,带着碾碎前方障碍后沾染的淋漓血肉和碎骨,继续横扫!
其带起的恐怖罡风,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紧随其后、侥幸没有被刀身直接命中的十几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狠狠掀飞出去。
人在空中,骨骼断裂声就清晰可闻,重重砸落在远处燃烧的废墟或坚硬的地面上,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一刀!
仅仅是一记最原始的横扫!
冲在最前方的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抹去了一大片!
一条血肉铺就的、触目惊心的死亡通道,瞬间出现在狴犴营的防线之前。
整个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燃烧的火焰还在噼啪作响,但所有的喊杀声、哭嚎声,都消失了。
狴犴营的士兵们,尽管训练有素,尽管覆面头盔遮住了表情,但握着长枪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不是没见过杀人,但如此暴虐、如此彻底、如此……反残忍的屠戮方式,彻底击穿了他们对“武力”的认知极限!
冲锋的方腊队伍,如同被施了集体石化术。
他们眼中的狂热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看着前方那片由同伴血肉铺成的猩红地狱,看着那个手持地狱巨刃、如同魔神般屹立的光头巨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们的血液和勇气。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甚至有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后退。
断崖上的金兵头领,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凝重。他死死盯着巨汉,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身边的神臂弩手,下意识地将弩箭的指向,微微调整,锁定了那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的身影,但握着弩机的手心,已然全是冷汗。
杨丰此刻也彻底失态了。
他嘴巴微张,瞳孔放大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握着腰刀的手僵硬得如同铁铸,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阿修罗那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背影,看着那片瞬间制造出来的血腥屠场。心中不禁震动,阿修罗——这个深埋在皇城司最核心、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恐怖代号,九大密探第二席!以杀证道,力可撼山,巨刃名“阿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唯余血狱!在此之前,他都未曾亲眼见过……
而另一边的荣安,更是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那片由血肉和碎骨铺成的扇形区域,刺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疯狂地钻入她的鼻腔,冲击着她的神经。
刚才还活生生的七八个人,就在她眼前……没了?被那个前一秒还抱着她哭喊“妹子”的光头巨汉,用那柄门板一样的巨刀,像拍苍蝇一样……拍没了?!
视觉、嗅觉、听觉带来的极致冲击,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这就是……真正的东国力量吗?
阿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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