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秃,你给我出来!你居然敢趁我不在,动我的人!”
陆遥换上了华丽的服装,摇着小侯爷标志的折扇,闯到了黄知府门前叫嚣。
不多时,门口就聚集了许多百姓,指指点点。
梅苏得到消息赶过来时,为时已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好不容易,她才在衙役的帮助下,挤了进去。
“乡亲们,这老王八没少欺负你们吧,今日,我要替天行道,处置了这老王八。”,陆遥挥舞着手臂,向众人致意。
“小侯爷威武!小侯爷霸气!”,有好事的闲汉已经开始给陆遥摇旗呐喊,加油打气了。
梅苏急嘛上前,拉住陆遥的袖子焦急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打倒黄知府啦!”,陆遥又举起手臂呼喊了一声。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梅苏简直要昏倒,这不是带着百姓攻打府衙吗?若是有心人再谋划一番,这就属于谋反了。
“当然知道!我就不信你没查出来,这什么新娘腐尸案,就是这老贼秃和他的龟儿子干的好事。”
梅苏慌忙捂上陆遥的嘴,轻声道,“不要瞎说,我们没有证据,只是猜测。黄知府可以告我们诬陷朝廷命官的!”
陆遥完全没听到梅苏说了什么,他只觉得鼻尖香气缭绕,就和那橙子的甜香一样,弥漫在四周。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绑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
梅苏见陆遥呆呆地看着她,还以为他孺子可教,终于明白,党争的残酷。据她所知,忠诚侯和黄知府的恩师徐首辅可是死对头。
梅苏放开捂着陆遥口鼻的手道:“稍安勿躁,看看黄知府到底要做什么?”
随着那阵香风的飘散,陆遥感觉终于能够活动了,他觉得浑身无力,叹息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吱呀——”
府衙大门徐徐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在仆从的搀扶之下,慢慢走了出来。
是黄知府。
只见,黄知府蹒跚着,一步步挪向陆遥,及至到了他面前,黄知府突然扔掉手中拐杖,跪倒在陆遥面前,颤抖地道,“小侯爷海涵,我接走张大娘,实属无奈之举,实在是歹人过于可恶,掳走了我的儿子!”
梅苏一惊,张正掳走了黄衙内?
“梅县丞素有神探,据说那日,她已经找到凶手,就是张正,可惜,还是被他逃了。本来,这事,我已经全权委托小侯爷和梅县丞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歹人居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我只能出此下策,接走张大娘,预备和张正交换人质……”,黄知府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可怜。
“你可真是贼喊捉贼……”,陆遥冷哼一声,一脚踢开黄知府。
梅苏都来不及阻拦陆遥,黄知府已经被踢得四脚朝天了。
梅苏虽也讨厌黄知府,可她觉得黄知府未必在讲假话。
她与十娘子和十八娘子有着巨大的误会。
从十二娘子的话来看,十娘子曾对她抱有巨大的期望,可最后,她失望了,以性命为代价,警醒众娘子。
而十八娘子,本就对她和官府充满怀疑,后来又碰到她抓捕了张正,对她应该更失望了。
两个对官府充满怀疑和失望的人,想为亲近之人申冤,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用暴力报私仇了。
梅苏感觉悲哀,这不是他们的错,是她的错,是官府的错。
当律法缺位,普通人的选择不多,或许屈服于命运,或者奋起反抗,以暴制暴。
且,张正已经算是重操旧业了。
黄知府狼狈不堪,被人指指点点,却并没有放弃。
他膝行几步,抱住陆遥的腿道,“小侯爷,我也不想麻烦小侯爷的,可是,对方送来一封信,我也没办法!求,小侯爷救犬子!”
黄知府不断向陆遥磕头。
“你想得美……”,陆遥刚想大骂出口,却被梅苏拉住。
只听周围渐渐有不同的声音。
“知府年纪那么大了,都给他磕头磕成这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年纪大的给年纪轻的磕头,天下奇闻……”
……
梅苏把陆遥拉到一旁道:“你须得顾及民意。”
陆遥凤眼一挑,别说小侯爷了,就是他自己,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民意,做事只凭心意。凭什么他要被姓黄的拿捏!
陆遥刚想甩开梅苏,再去踢几脚黄知府,却被梅苏一把抱住了半条胳膊。
“不是为了姓黄的,是为了十八娘子。”
陆遥只觉贴近梅苏的半边臂膀仿佛是麻了,他明明想拔起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梅苏见陆遥安定了下来,心想,果然还是要让美女出马!
“你且说说,怎么回事?”,为掩饰尴尬,陆遥轻声问道。
梅苏见陆遥冷静下来,终于也放松了力道,抬头看着陆遥的眼睛道,“我不想让他们犯罪,我想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下。”
陆遥看着梅苏的眼睛,那瞳孔里似有星星点点,分外晶莹。
那话明明是说张正和十八娘子,却也让陆遥分外心动。他听到自己虚弱的回应,“为了黄衙内那王八,赔上后半生,不值得。你说得对!”
梅苏满意地点头微笑道:“先阻止他们做傻事,之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惩处这些坏人,你说,好不好?”
陆遥对梅苏的说话语气嗤之以鼻,却又不由为之心颤,他想,他可能生病了。
为了摆脱这种生病的感觉,陆遥转身对着黄知府道,“信呢?”
黄知府急忙把信从怀中掏出来,递给陆遥,“小侯爷,拜托你了,张正说,只能你去,否则,他不会出来相见的。”
陆遥一目十行,约定地点在新繁县和荣县的交界处,倒是和当初林中小屋的地点重合了。看来,这封信确实可能是张正所写。
梅苏把信拿过去看,信纸是普通的竹纸,她又闻了一下,墨也是普通的墨。且张正只要小侯爷过去,或许他们是想求助于小侯爷?若是这样,他们便还有救!
“我要陪你一起去!”,梅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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