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成为一切隐秘与真实情感的掩护。白日里那场由谣言引发的风波,虽然以苏家主动展示赤贫而告终,但那份被至亲(大伯娘)背后捅刀、被众人怀疑审视的寒意,却并未完全散去,沉甸甸地压在苏家每个人的心头。
一家人蜷缩在远离人群的一处土坎下,沉默地围着那簇比往日更显微弱的篝火。火上架着的破锅里,煮着几乎看不见油星的野菜汤,混合着苏甜悄悄加入的几粒空间米,这便是他们维系生命的晚餐。
赵梅默默搅动着锅里的汤水,火光映照着她疲惫而带着一丝隐忍委屈的侧脸。虽然化解了危机,但那种被剥开示众的难堪,依旧让她心里堵得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从土坎后方传来。
苏锐瞬间警觉,手已按上了腰间的柴刀,眼神锐利如鹰。
然而,出现在微弱火光边缘的,却是二伯苏贵那张带着愧疚和局促不安的脸。
“三……三弟妹……”苏贵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散。他飞快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这才快步挪到近前。
赵梅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二哥?你怎么过来了?”
苏工也看了过来,眼神复杂,没有出声。
苏贵搓着粗糙的手,脸上满是窘迫和难过:“白天……白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大嫂她……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她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让你们受委屈了……”
他说着,又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怕什么人跟来似的,然后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紧紧攥着的布包,不由分说地就要往赵梅(苏婉)手里塞。
“这点……是哥偷偷省下来的……不多,就一把炒豆子……你们拿着,给孩子……垫垫肚子……”他的声音带着恳求,仿佛送出这东西,能减轻他心中的某些负罪感。
那布包很小,入手却有些沉甸甸的。赵梅(苏婉)能感觉到里面是几十颗干硬、但在此刻无比珍贵的炒豆子。这恐怕是二伯从自己和孩子口中一点点抠出来的。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得到了食物,而是因为这份在绝境中显得格外沉重的情义。
但她没有收。
她将那小小的布包坚定地推了回去,声音哽咽却清晰:“二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真的,领了。”她看着苏贵那错愕又焦急的脸,继续道,“但这豆子,我们不能要。你们家也不宽裕,妞妞还小,正长身体的时候,这豆子你拿回去,给妞妞吃。”
她知道二伯娘刘氏虽然心善,但管家也严,这一把豆子,说不定就是二伯偷偷藏下的。她不能让他们一家因为这点善心,再起什么龃龉。
苏贵急了,还想再塞:“三弟妹!你跟我还客气啥!拿着!孩子们要紧!”
“二哥。”一直沉默的苏工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孩儿他娘说得对。你的情,我们记下了。但这豆子,你拿回去。我们……还能撑得住。”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属于男人的尊严。接受这份接济,固然能缓解一时之饥,但也会让他们刚刚建立的、用“坦荡”换来的平静,再次蒙上阴影。他们必须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苏贵看着弟弟那坚定的眼神,又看看赵梅那虽然泪光闪烁却毫不妥协的表情,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明白他们的顾虑和坚持,心中又是敬佩又是酸楚。
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将那包豆子收了回来,揣回怀里,仿佛揣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那……那你们……一定多保重……”他声音干涩,不知还能说什么。
“嗯,二哥,你们也是。”赵梅擦了擦眼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快回去吧,别让二嫂担心。”
苏贵点了点头,又愧疚地看了弟弟一家一眼,这才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土坎下重新恢复了寂静。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苏家几人复杂的面容。他们没有得到那捧豆子,心中却因二伯这份冒着风险、发自内心的善意,而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属于亲情的暖意。这暖意,虽然微弱,却足以在这冰冷的夜色中,给他们带来些许慰藉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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