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十四年,四月十五。
短短五日间,风云突变。横江浦失守、柴桑易帜、陆逊弃守濡须口东撤……一连串的噩耗,如同重重锤击,狠狠砸在江东政权的心脏——**建业**城头。
这座原本繁华富庶、冠盖云集的江东帝都,此刻被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恐慌彻底笼罩。
街道上,往日的车水马龙已被仓皇奔逃的人流和严阵以待的士兵所取代。粮价飞涨,金珠贱如尘土,人们疯狂地抢购着一切可以储存的食物和物资。豪门大族的车队装载着细软家眷,试图冲出城门,前往更南方的会稽、吴郡避难,却常常被守军以“稳定民心”为由阻拦,引发阵阵骚乱和哭嚎。
皇宫之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孙权自听闻濡须口失守、陆逊东撤的消息后,病情急剧恶化,已连续两日昏迷不醒,仅靠参汤吊命。御医束手,宫人窃窃私语,一种“天塌了”的感觉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太子孙登跪在父皇榻前,面色苍白,泪流不止,他性格仁弱,面对如此危局,除了哭泣和祈求上苍,几乎毫无办法。
而鲁王孙霸则趁机活跃异常,他联合了部分宗室和以**全琮**为首的部分武将,频繁密议,言语间已不再掩饰对储位的觊觎。他甚至公开声称:“太子仁弱,非御强敌之主。当此危难之际,需立贤能,方能凝聚人心,共抗汉军!” 其夺位之心,昭然若揭。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争吵不休。主战派要求征集所有青壮,焚毁城外民居,与建业共存亡;主和派则开始暗中串联,讨论投降的可能性与条件,甚至有人偷偷与城外汉军细作接触。忠诚、恐惧、野心、私利……种种情绪交织,将建业朝堂搅成了一锅浑粥。
四月十六,陆逊率领着从濡须口撤出的疲惫之师,终于抵达建业城外。看着这座自己曾誓死扞卫的都城如今乱象纷呈,这位江东柱石心中充满了悲凉与无力。
他甚至未能立刻入城,因为鲁王孙霸以“防止奸细混入”、“需整饬军纪”为由,将其大军暂时阻于城外驻扎。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防备和不信任。
当晚,陆逊仅带少量亲随入宫。在充斥着药味和压抑气氛的寝宫内,他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孙权,也见到了针锋相对的太子与鲁王。
“陆大都督!你终于回来了!”孙霸抢先开口,语气中带着质问,“濡须口为何失守?柴桑为何不战而弃?你手握重兵,却连战连败,致使国家沦落至此,该当何罪?!”
面对如此诛心之问,陆逊只是冷冷地看了孙霸一眼,并未理会,而是转向太子孙登,沉声道:“太子殿下,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汉军姜维部已占领柴桑,其水师不日即可抵达牛渚;诸葛光坐镇江夏,指挥全局;更有汉帝刘禅亲临前线,士气如虹。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建业虽城坚池深,然内忧外患,恐难久守。”
“那……那依大都督之见,该当如何?”孙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道。
陆逊沉默片刻,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和谈**。”
“和谈?你这是要投降吗?!”孙霸立刻跳了起来,厉声指责,“陆伯言!你深受国恩,岂可言降?!建业城高粮足,我军尚有数万可战之兵,江北还有诸葛瑾(诸葛光之父,被孙权扣留)可为质,岂能未战先怯?!”
陆逊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孙霸,声音陡然提高:“鲁王殿下!可知如今汉军势大?可知我军军心已乱?可知城内存粮尚能支撑几月?可知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江东六郡生灵涂炭?!和谈,非为投降,乃是为陛下,为太子,为江东百万生灵,争取一线生机!若能以称臣纳贡、保全宗庙为条件,暂缓兵锋,徐图后计,方为上策!”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宫内回荡,带着一种悲壮与无奈。
孙登被陆逊的气势所慑,讷讷不敢言。孙霸则脸色铁青,还要再争。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报——!太子殿下,鲁王殿下,大都督!汉……汉军水师前锋,已……已抵达**牛渚**!与我对峙!汉将姜维,遣使送来战书……与……与劝降文书!”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击垮了殿内本就脆弱的平衡。
牛渚,距离建业已不足百里!汉军的兵锋,已然抵近咽喉!
孙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强硬的话来。孙登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陆逊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最后的机会,或许就在此刻了。
“太子殿下,”陆逊转向孙登,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即刻下令,以老臣为使,出城……与汉军接洽。”
是战,是降,还是谋求那渺茫的和谈机会?建业的命运,就在这混乱、恐慌与绝望交织的夜晚,被推到了历史的十字路口。而城外,汉军猎猎的旌旗和姜维冷峻的目光,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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