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十五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凛冽的北风卷过黄土高原，给并州与雍凉交界处本就荒凉的山川更添了几分肃杀。然而，与这自然界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边境线上那无声却炽热的暗涌。
汉军并未大张旗鼓地陈兵边境，而是采取了更加精明的策略。姜维坐镇长安遥控，前线将领则严格执行着“高压威慑”与“温情渗透”相结合的方针。
在边境的几个关键隘口，如**离石要塞**、**蔺县**外围，汉军建立了坚固的前进营垒。这些营垒规模不大，但驻守的都是百战精锐，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他们每日照常操练，号令森严，军容鼎盛，那冲天的杀气隔着老远都能让并州的哨探感到心悸。魏延更是时不时亲自率领骑兵，在边境线附近进行武装巡逻，那耀武扬威的姿态，明确地告诉对面的并州军：我们就在这儿盯着呢！
但真正让并州守军感到煎熬的，并非这冰冷的刀锋，而是另一种“温暖”的诱惑。
汉军似乎深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快乐酥更先行”的道理。在他们的营垒后方，总能看见袅袅炊烟，尤其是在饭点，那随风飘过来的，不仅仅是寻常的饭香，更夹杂着一股股勾人馋虫的**甜香**和**麦香**！
那是“快乐酥”和“老君馍”的味道！
汉军士兵们似乎毫不避讳，甚至有些故意炫耀。他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坐在营垒外围，或者巡逻休息时，就着热乎乎的炒青茶，啃着金黄油亮的快乐酥，或者掰开松软雪白的“老君馍”，吃得津津有味。那“咔嚓咔嚓”的酥脆声和满足的咀嚼声，顺着风，隐隐约约地飘向并州军的哨卡。
并州这边的守军可就惨了。曹魏国力凋敝，后勤供应本就紧张，地处前线的他们，能按时吃到粗糙的粟米饭和咸菜就算不错了。偶尔有点肉腥，那也是稀罕物。看着对面敌人吃着听都没听过的香甜点心和松软馍馍，闻着那该死的香味，自己却只能啃着硬邦邦、硌牙的杂粮饼子，这种对比带来的心理落差，简直是酷刑！
“头儿……他们……他们又在那儿吃了……”一个年轻的并州兵趴在冰冷的垛口后，眼巴巴地望着对面汉军营地隐约的火光，咽着口水说道。
“闭嘴！不想挨军棍就管好你的嘴！”老兵队率低声呵斥，但他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怀里还揣着半块偷偷藏下、已经有些变味的快乐酥（不知从什么渠道流进来的），那是他准备留着关键时刻“续命”用的。
**除了嗅觉和听觉的折磨，视觉上的冲击也没闲着。**
汉军似乎还搞起了“战地文化宣传”。他们用木杆挑起巨大的条幅，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
“**弃暗投明，快乐酥管够！**”
“**大汉王师，一日三餐有老君馍！**”
“**想想家中的父母妻儿，何必为曹爽陪葬？**”
甚至，在一些双方视线可及的缓坡上，汉军士兵还会用白色的石头摆出巨大的“酥”字或者“馍”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这种“美食攻心”战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并州军基层士兵的士气在持续下滑，怨言和牢骚日益增多。开小差、偷偷与汉军哨兵进行“以物易物”（用情报或小件军械换快乐酥）的事件开始零星出现。军官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们也懒得管，毕竟……他们自己也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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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最终层层传递到了并州的核心——晋阳，刺史府。
孙礼站在府邸的阁楼上，望着西方阴沉的天际，眉头紧锁。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但此刻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前线军报雪片般飞来，除了报告汉军的军事动向，更多的则是反映军心不稳，士卒皆言汉军饮食如何精良，尤其是那“快乐酥”与“老君馍”，已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将领隐晦地提出，军中存粮不足，冬衣短缺，长此以往，恐生大变。
“快乐酥……老君馍……”孙礼喃喃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当然知道这是汉军的攻心之计，但不得不承认，此计阳谋，直指人心最基础的欲望。他孙礼可以凭借忠义和严令约束部下，但他无法变出粮食，更变不出那能让人忘却烦恼的“快乐”。
幕僚在一旁低声道：“使君，蜀军此举，歹毒异常。我军士气已受严重影响。如今隆冬将至，若蜀军此时来攻，恐……况且，邺城那边，曹大将军的援兵和粮草，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孙礼明白。曹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并州？并州如今就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一块用来迟滞汉军进攻的盾牌。
是战？是降？还是……另寻他路？
战，看似忠义，实则可能将并州军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城破，以蜀军如今宣传的“仁德”，或许不会屠城，但他孙礼和这些追随他的将士，结局难料。
降，违背了他一生的信念和操守，他孙礼岂是贪生怕死、背主求荣之辈？
另寻他路？天下虽大，除了曹魏和季汉，还能有何路可走？难道去投靠塞外胡人？那更是自取其辱！
孙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和矛盾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座孤岛上，四周是汹涌的波涛，而唯一的船只，却悬挂着他无法接受的旗帜。汉军的压力无处不在，不仅仅是边境的刀枪，更是那无孔不入的、香甜的“美食”气息，它们在一点点地侵蚀着他和他的军队的抵抗意志。
这个冬天，对并州军民，尤其是对主帅孙礼而言，注定格外漫长而寒冷。而隔着边境线，汉军营垒里的炊烟依旧袅袅，快乐酥的甜香和老君馍的麦香，依旧执着地随风飘荡，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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