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大人,快看那个。”
真绪指向了一旁射击摊上用作最终奖品的巨大熊猫玩偶。
“哦,那种奖励一般都只是噱头啦,想要赢下来基本不可能。”
“试一试嘛。”
“好吧。”
我和真绪朝着射击摊位走了过去,排了一段时间的队才终于轮到了我们。
“同学,这个是怎么玩的。”
守着射击摊的学生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胸前的名牌上写着他的身份:棋牌社——杉崎笃志。
听到有动静他才打了个哈欠,把墨镜抬了起来。
“希望这次不是会浪费我子弹的家伙吧,啊……我也好想回教室打牌啊……哦!是你!黑木学长!”
视线扫过来之后,杉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头上的墨镜都直接甩飞了出去。
“那个,你该不会是来砸摊子的吧,黑木学长……”
“什么意思?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我有些不明白。
“吼吼,你可是学长们告诉我要重点关照的对象啊!白帆中学来的冷血暴君……而且听说你经常去骚扰我们的指导老师……”
“不要传播这种莫名其妙谣言啊,学生会不能连这种事情也一起管管吗。”
“哦!果然和学生会也有牵连吗!黑白两道通吃,这个学校已经没救了!”
“原来你在学校里面是这样子的啊,黑道兄长。”
真绪捂着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不要对我产生什么奇怪的想象啊。”
我又看向了守着射击摊的那个男生,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如果你再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掀了你的摊子再叫学生会来给你查封了。”
“对不起,要是棋牌社的心血毁在了我的手上,学长们不会放过我的。”
“四百圆十五发子弹,射中十发以上有一个安慰奖,射中十五发就可以换取最终大奖了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
威胁莫名其妙地有效,我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不过还是先把软木塞枪接了过来。
“还是兄长大人先请吧。”
“哦,我尽量吧。”
没玩过这类型的游戏,只希望不要输得太狼狈了。
……
“十五中十一,请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小奖品吧,黑木学长。”
“果然如此啊。”
我叹了口气,随便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玩偶。
“还要再试一次吗?”
杉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至少这位黑木学长不是那种经常玩枪的类型,自己被枪杀的风险大大降低了。
我又递上了四百圆。
“该你了,小真。”
“好,兄长大人就请好好看我着我的表演吧。”
真绪信誓旦旦地接过了气枪
真绪的前六发都表现得比较平稳,第七发软木塞却打在了铁架子上,反弹回来的时候还正中了我的眉心。
“没事吧!兄长大人!”
“我没事。”
我揉了揉额头,反弹回来的软木塞冲击力已经减弱了很多了,并没有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
“继续吧,小真,没什么好紧张的,享受这个过程就好了。”
“嗯。”
一直到第十四发的时候,真绪都再没有出现任何失误,却在最后一发之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真?”
“兄长大人,你想要那个熊猫玩偶吗?”
我记得好像是真绪自己想要来着,正因如此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吗?
“没关系,只拿个小玩偶也是不错的。”
真绪突然十分认真地扭头看向我,眼睛里正熊熊燃烧着渴求胜利的火焰。
“兄长大人,和我说你想要那个玩偶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我还是照着真绪的说的去做了。
“啊啊?哦……小真,我想要那个熊猫玩偶。”
“我明白了!”
真绪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枪。她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眼神锐利地盯着仅剩的两个罐子,以及它们后面空着的架子。
“砰——!”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开枪时的枪声格外的响。
软木塞没有飞向任何一个特定的罐子,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打在了两个罐子之间狭窄的金属支架连接处。
只听“哐啷”一声脆响,支架的连接点被击中断裂,两个罐子连同那一小段架子一起倒下。
“……诶?”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看向真绪。
放下枪的瞬间真绪恢复了天真可爱的表情,带着一点惊喜和不好意思,转向杉崎。
“啊!打、打中了?两个都倒了吧?那个架子好像也……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试试看,运气真好呀!”
她眨着大眼睛,一脸纯良无害。
“可以算吗?前辈?”
“运气?”
杉崎的嘴巴张得老大,他死死盯着那个被精准爆头的连接点,又猛地看向真绪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一瞬间,他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训练有素的特工、黑道大佬的保镖、传说中的枪斗术、为了保住旁边那个一脸懵逼的兄长的自尊而故意失手一发……
这是警告!绝对是警告吧!这次打断的是支架说不定下一次就要爆我的头了!
【这位冷血暴君学长的妹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啊,我不会再往啤酒罐里掺水了,放过我吧!】
“算,非常算!最终大奖归你所有了小妹妹,不大姐头!”
真绪开心地抱住了那个她早就看中的熊猫玩偶,笑容灿烂。
“太好了!谢谢兄长大人带我玩!也谢谢这位前辈!”
我看着妹妹手里的熊猫,又看看摊主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最后也只能归结于真绪的运气实在是好到爆棚了。
◇
第一幕:【舍既成之本 逐未竟之业】
……
【蒙太古制药公司的生态穹顶里,罗密欧正在向前来刺杀他的朱丽叶展示着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凯普莱特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了,残酷的、暴力的、鲜血的统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长久的。”
“朱丽叶,你看看外面,无论是武器也好,还是药物也罢,他们在被创造出来之时,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领民,而现在却在创造尸体。”
“凯普莱特和蒙太古的仇恨一日不断绝,他们就还要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正是为了斩断这残酷的循环,我才必须要将凯普莱特的残党彻底消灭。”
“朱丽叶,我是蒙太古公司最年轻的继承人,相信我,一定能带领他们在都市里找到立足之地。”
……
第二幕:【我该如何是好】
……
“罗密欧,你必须把朱丽叶交出来,她是凯普莱特的最终兵器,凯普莱特的奇点的秘密就藏在她的身上,只要解析完成,蒙太古的地位绝对会比现在更加稳定。”
“不,不行,在这种时候如果重新启用凯普莱特的奇点,恐怕会失去领民们的信任。”
“那些家伙根本就不值一提,你以为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吗?灵药的原材料是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
“够了,我已经决定了。”
“呵,罗密欧,希望你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葬送了整个蒙太古。”
……
第三幕:【你将掌控心灵】
……
“朱丽叶,你为何……你为何——要躲着我呢?”
“我的身上安装了自毁程序,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引爆。我一直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但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只要和你在一起,这样的想法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没关系,一定能找到办法的,噗……朱丽叶,你……”
“罗密欧啊罗密欧,你为什么叫做罗密欧呢?”
“朱丽叶,你愿意遗忘你的姓名,我也愿意舍弃我的名字。”
“你的领民还在等着你,我也在等着你,向我描述的那个未来,罗密欧。”
“不!朱丽叶!”
……
第四幕:【你是多首的怪物】
……
“我本不想让你们再会,你们就如同美丽的玫瑰与粗暴的野兽……但直到最后都无法相见的爱情故事……未免太痛心了吧?所以特意带着一起来了。”
“哈!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哦,怎么了,罗密欧……面对这梦寐以求的重逢,却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吗?”
“提——!伯——!尔——!特——!”
……
第五幕:【君若离去 我不独生】
“罗密欧……”
“所有世界的朱丽叶,都将因为罗密欧而变得不幸。”
“嗤——!”
【枯萎玫瑰缠绕着的短刺穿过了心脏,延伸向平行世界的根须杀死了所有的罗密欧。】
……
“感谢各位的观看!”
戏剧社的主演携带着各位演员躬身道谢,真绪激动地为他们鼓掌。
“好棒,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故事,无论是设定还是结局都让人意想不到。美好的理想和美好的爱情在残酷的背景下双双迎来悲惨的结局,呜呜,既难过又感动”
真绪牵起我的衣袖擦了擦眼泪。
“尤其是最后罗密欧为了朱丽叶杀死所有平行世界的罗密欧,这种殉情方式简直比原版还要彻底。”
“嗯,是挺敢改的。”
我应和着,看着台上鞠躬谢幕的演员们,尤其是那个饰演“提伯尔特”的壮硕男生,此刻正憨厚地笑着,和刚才戏里杀气腾腾又疯疯癫癫的样子判若两人。
“戏剧社这帮家伙,脑洞一直很大,而且能在露天这种条件下,演到这种程度算是非常难得了。”
旁边,一位戏剧社的成员正在向观光客们发放着他们的原创剧本复印册。
我翻了一下剧本最后面的演员表,负责饰演罗密欧的是戏剧社社长,饰演朱丽叶却是一位体操社的成员。
“女主好像不是戏剧社的成员吧?”
“戏剧社一共就两位女生,一个一门心思扑在道具制作上,另一个只想写剧本却不愿意本人出演,所以才向体操社请了外援,听说是他们社长的女朋友哦。”
“原来如此,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我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呗……”
哈,怪不得能演出来那种眼神都要拉丝一般的状态。
“不过,兄长大人,你觉得那个罗密欧怎么样吗?”
“还行吧。”
我移开目光。
“演技比较浮夸,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哦,是吗?我还以为兄长大人会稍微有点代入感呢?毕竟海堂姐刚才看你的眼神,也和朱丽叶看着罗密欧似的。”
“哪里像了,少想点那些情啊爱啊之类的东西。”
我抬手轻轻敲了下真绪的脑袋,以掩饰稍微的慌乱。
“再不去礼堂那边的话,该错过演出了。”
◇
从礼堂出来时,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五点了。
虽然没有刻意等待,但我确实没有看到轻音社的表演,连蛇骨本人都没有看到,大抵是来晚了吧
学校里面的人流稀疏了不少,学生们也开始收拾起了露天摊位。
“感觉要下雨了诶。”
“我带了伞哟,兄长大人,天气预报上说了今天要下大雨来着。”
真绪按着自己被风吹起来的裙子望向天空,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伞,递给了我。
“时间不早了呢,我也该回去准备晚饭了,兄长大人。”
“诶,现在就要走吗?樱川祭应该也快结束了,到时候一起吧。”
“不用了,兄长大人还要回文学社那边收拾东西吧,或者和同班同学一起享受这临近尾声的时光。”
“和同班同学一起还是算了吧。”
“兄长大人也要合群一点才行啊,嗯,兄长大人陪着我玩了一下午,应该也很累了吧。”
“那点累都可以忽略不计啦,祭典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
那个巨大的玩偶,还有真绪买了之后没吃完的小吃什么的,反正拿东西的工作都由我这个人形置物架代劳了。
“我也很开心哦,兄长大人。”
真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与灰蒙蒙的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反差,作为兄长的我,在此刻也无比希望这样的笑容能够长存。
“再见,我会在家里准备好能够洗去疲惫的丰盛晚餐的,兄长大人就好好期待吧。”
“嗯,我很期待哦,小真。路上小心。”
“哇哦,好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在我目送着真绪走出校门的时候,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你怎么在这里?”
“我难道不可以在这里吗?学校难道是你家开的吗?难道说我碍着你的事了吗……”
“好了,桃师傅不要再念了。”
我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难道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你高兴就好。”
看我没有把话题再继续下去的欲望,桃绘里赶忙改口了。
“我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才决定来找你的,也不能叫找你吧,之前我也在礼堂里面看表演哦,不过没看到最后,久坐还是不太适合我啊。”
“优希呢,你不是和她一起的吗?”
“她说她还想再看一会,就让我先出来了。慎也,你这么关心她啊,要不打个电话帮你确认一下吧。”
桃绘里作势掏出手机就要拨号,我本来打算制止的,但是手还没抬起来就放下了。
“也好。”
“安啦,再怎么说优希也是高中生了哦,这还是在学校里面。”
桃绘里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关心优希吧。
“她说还有一两个节目,她待会看完了就直接回去了。”
桃绘里像我展示了她手机上弹出来的讯息。
“对了,再不快点的话,说不定又找不到了。”
“你在找什么啊?”
“你跟过来不就知道了嘛。”
“轰!”
“哇,好吓人。下雨了啊?这么突然?慎也,快打伞!”
“离教学楼也没有多远了吧,跑两步就不会被淋湿了。”
“反正你都把伞拿在手上了,别那么小气嘛。”
◇
“你为什么非得选这个地方。”
“这里视野比较开阔,而且那两个家伙你追我赶的,像是在躲猫猫一样,不站这么高根本找不到。”
“话说,下着雨,还隔得这么远你真的看得清楚吗?”
“当然了,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
天台上,我和桃绘里正在偷窥着海堂的……告白现场?
老实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全是猜的,只能看出来在雨中对峙着的两人是海堂和明介。
而且准确来说偷窥这种事只有桃绘里想干,我只是个被硬拉过来的撑伞的工具人。
“哦哦,他走了诶,嗯,隔得太远了,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桃绘里眯起了眼睛。
“喂,慎也,你说社长她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啊。”
“你指什么?”
“当然是告白啊,这种情况,这种氛围,只有告白这一个选项了吧?”
“是吗……要这样想的话,结果就显而易见了吧。”
“真的?”
桃绘里的反问让我也有些不自信了。
“……就是被拒绝了吧。”
明介留下了自己的外套,挥了挥手就走了,海堂还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告白被拒绝了……
“那还真是糟糕,我们两个都这么想的话那大概是没希望了。”
“是啊。”
虽然我早就有预料了,但终究是个悲伤的结局啊。
“好,既然这样的话,慎也,现在就该你出场了。”
桃绘里拍了拍我的肩膀。
“为什么会和我有关系。”
“当然是去安慰海堂社长了。”
“我不擅长安慰别人,你去才更合适吧。”
毕竟都是女生,说不定会更能感同身受一些,也更容易让海堂敞开心扉吧,安慰起来肯定也会更有效果。
“但是你和海堂社长更熟啊,社长她现在可是还在淋雨哦,拿出你的绅士风度来啊。”
桃绘里皱着眉头在我胸口上重重地戳了两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且不论我到底有没有“绅士风度”那种东西。
“海堂她自己也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吧,何况还有明介的外套在。”
“社长她现在肯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什么都做不了,必须要别人来帮她才行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可只带了这一把伞。”
“我带了伞哦。”
桃绘里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伞。
这人还真是过分,明明自己有伞还让我在这里陪着站这么久。
“不用担心我了,慎也,快去吧快去吧。”
桃绘里撑开了自己的伞,随后用手推了我一把。
“下雨天,小心一点啊。那个,你有没有毛巾什么的。”
“更衣室的储物柜里,这个时间大概率没人吧,不准乱翻哦。”
“谢了。”
我才不会进去,麻烦其它人代劳吧。
◇
“嗯?”
头顶上落下的雨突然间消失不见,海堂有些不适应地抖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才转头。
“……”
看着海堂那张湿漉漉的脸,我连你好都说不出口了。
“是你啊。”
还是海堂先开口,语气一如往常。
“确实是我啊。”
不知怎么我突然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看到海堂还愿意说话吧。
“那个,我看到你在这里淋雨,想着你大概是忘了带伞了。你还好吗?”
“我还挺喜欢淋雨的。”
海堂将一只手伸到了伞外,雨水在她掌心里汇集成小水洼。
“身处雨中,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
这确实是能从海堂嘴里说出来的话。
“还是要注意一点啊,鱼不会感冒不代表你也不会感冒哦。”
我将毛巾递了出去,海堂倒掉了手里的水。
“要我继续帮你接雨水吗?”
“不用了……这次又是你先来找我了,本来是打算去找你的,但是先遇到明介了。”
海堂擦着头发,随后像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不过他好像在躲着我一样,费了好大的劲才追上。”
“谁知道呢……”
这个笨蛋,我说让他躲着海堂是在海堂来主动找他之前啊。
“所以,你们说什么了?”
“就是告白吧……”
果然如此啊……
“我和他说我喜欢过他……”
好像又有地方些不一样,更像是告别一样。
“不过还是和他做朋友更开心。”
“他怎么说的呢?”
“他说的也是和我做朋友很开心……这算什么呢?失恋都算不上吧?”
这种事情我也回答不上来,要不还是给海堂一点空间让她自己慢慢想把吧,我一开始好像是也只是为了送伞和毛巾才来的。
我准备把伞递给海堂,躲到一边的屋檐下去的时候,她却直接抓住了我的手。
“你又想逃跑了吗?”
“算不上吧……”
“不要走,慎也。”
“诶?”
“我想你留在这里陪我。”
“安慰我,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这里也行……这样就足够了。”
“啊……”
至少海堂现在情绪有些低落这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
“现在这种时候,我应该算是趁虚而入吧,你说不定会无可救药地爱上我哦。”
“太狂妄自大了,你这个傲慢的白痴。”
短短的一句话就骂了我四次,还真是高效。
不过,果然还是这样的海堂我觉得更习惯啊,谈话也算是进入到我擅长的领域了。
“你要是不说出来,只是像普通人一样安慰我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你吧。”
“真的?那还真是可惜。”
“但是你也只会觉得我麻烦吧。”
“……嗯……”
老实说,喜不喜欢,都不影响我觉得海堂有些麻烦,但是,麻烦又不是组成海堂的全部部分。
“本质上来讲,海堂你还是个惹人怜爱的少女啊,那些麻烦的地方也勉强算作是可爱的特点好了。”
“啊,你是这么想的吗……我果然……”
海堂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有点模糊,却又能清晰地砸在我耳朵里。
“还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啊。”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密集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伞又往她那边偏了偏,肩膀瞬间感受到几滴凉意。
“只是以前,我没有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海堂低着头,手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异样的疲惫感,像是用尽了力气才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慎也……光是叫出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需要多少勇气。”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滴在她紧攥着我手腕的冰凉手指上,那力道大得像是被溺水者抓住了一样。
“担心自己只是在呼唤水里的幻影,担心你只是‘黑木’不想成为‘慎也’。”
她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在肺里流转一圈后变得灼热,身体却因此而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慎也,时而懒散得让人火大,时而又敏锐得刺穿人心;嘴里总说着欠揍的话,做的事却……总是会让人心头一颤。”
“我想再近一点……却又担心我的靠近是打扰,担心我的认真是负担,担心稍微强烈一点的语气、稍微多一点的情感,就会让你皱起眉头,露出那种‘啊,真麻烦’的表情……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啊……”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在海堂模糊的目光里失语,她却先一步用双手握住了我。
“我明白,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只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一个只会在自己的感情里打转的笨蛋……一个永远只为自己那点患得患失的心情担惊受怕的笨蛋……一个总是在给你添麻烦的、自私又懦弱的笨蛋……”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声音被呜咽切割得支离破碎。
“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麻烦又糟糕的人……”
带着被雨水冲刷后异常清晰的、近乎卑微的渴望。
“可是即便如此……即使是这样的我……也厚颜无耻地……想要拥有一个资格。”
“一个能站在你身边,告诉你的资格——”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想和你分享那些下午茶时光,即使你偶尔嫌弃点心太甜……”
“想和你一起处理那些文学社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听你一边抱怨‘好麻烦’一边把问题解决掉……”
“想听你那些能把人气笑又无可奈何的、欠揍至极的毒舌……”
“想因为你漫不经心的冷淡而自己生闷气,患得患失像个傻瓜。”
“想……想看你明明觉得麻烦得要死,却还是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留在我身边的样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哽咽声的低吼穿透雨幕,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印。
“这些琐碎的,让我心跳失序的每一刻,我都、我都——”
“——喜欢!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喜欢得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才好!”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像这样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海堂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伞也跟着晃动起来。
“哈……哈……”
巨大的信息量让我有些难以招架。
“那个,海堂,我也有相同的想法,和你待在一起很高兴什么的……怎么说呢,这样的时间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吧……啊,总之你先擦擦脸吧,海堂。”
脸上的灼热让我产生了想要冲进雨中的冲动,无所适从啊无所适从,只好递出毛巾遮住了海堂的脸,并且用我惯常的伎俩去转移话题。
“感谢抱歉什么的都有些轻飘飘的,要不还是拿出点实际的来吧,比如亲我一口什么的。”
给我一巴掌来打破这氛围吧。
“啪。”
海堂抬手满足了我的心愿,力道不轻也不重。
“这是对你口无遮拦的惩罚。”
预料之中的一巴掌,舒服了……
“但是你的诉求……也算合理。”
“啊?”
海堂的手直接更进一步勾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头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她的方向倾斜,手中的伞也下意识地往下面压了一点,像是要挡住什么一样。
温热触感在冷雨中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便消散殆尽,狂跳的心脏却在证明海堂落在我脸上的轻吻是真实存在过的。
慌乱的心跳声,只有伞下的两人能够听清,哪一声属于谁,早已经无法分辨了。
“那个,稍微站过来一点吧,海堂……伞又不是给你一个人打的,我的肩膀都要湿透了……”
海堂和我并排站着,稍微隔得远了一些,脸撇向了和我相反的方向。
“那只是为了满足你的诉求……不带任何多余感情的……礼节性的吻。”
“嗯……也是啊,西方国家会有吻礼那种东西嘛,哈哈……不过要是不和我解释就更好了。”
听海堂这么解释我也能稍微控制一点心跳了。
“不是解释给你听的。”
“明白了,小姐。”
突兀的应答声响起。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窜了上来,地上溅起的水花?刚才消失在雨幕之中的是什么?忍者吗?
“喂喂,话筒有声吗?已经开始了?现在应该是结束了吧?什么?哦哦……”
广播里传来了潮路的声音……这算是播出事故了吧。
“咳咳,各位各位,突然降临的暴雨确实难以预料,但是,热情却不会因此将息,樱川祭也是来到了尾声,希望今天大家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宣布!第五十七届樱川祭圆满结束!我们明年樱川祭再见!”
“对了对了,食堂有准备热姜茶,有需要者速速前往,先到先得。”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个人情绪和奔跑的脚步声。
“呲啦——”刺耳的电流声后,广播终于安静了。
“这家伙还真是随意啊。”
学生会的播出事故驱散了最后一点旖旎。
“热姜茶,你喝吗?反正食堂离旧校舍也不远吧。”
我看向海堂提议着。
“嗯,我也没有带伞,只能跟着你走了,慎也。”
“啊,衣服也得先换下来才行吧,不然绝对会感冒的。”
……
雨幕朦胧,伞下自成一方小小天地。旧校舍的喧嚣渐渐隐去,唯有雨声淅沥。
啊,虽然可能和我没有那种领导的身份吧,但也请容许我说一句——樱川祭圆满结束了。
喜欢三流人类生存指南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三流人类生存指南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