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石引七彩丝缠潘安腕,炽如烧针,透肤而入。潘安身形未动,识海光核却轰然震颤,似遭重锤,神魂剧荡。
耳中尖啸炸裂,眼前符纹乱流如麻。
潘安咬牙撑立,指节抽搐,手背青筋暴起,险些捏灭腰间灵烛。
“别碰我!”他咬牙低喝,声音绷得发颤,“是灵讯握手,不是攻击。
柳月立刻后撤半步,掌心重新贴紧玉佩,靴底蔓延的藤蔓簌簌缩回。
她没开口,目光却钉在潘安脸上——眼角旧印未愈,此刻又裂开一道细痕,血丝蜿蜒,如蛛网爬过冰面。
妲己靠在补天石上,九尾绷成拉满的弓,指尖的狐火凝着不动,连火星都没溅出半点。她盯着那根缠在潘安手腕上的丝线,“它想做什么?”
“等。”潘安闭上眼,额头很快沁出冷汗。
识海涌来的灵讯如决堤洪水,他却以残存意识筑起一道滤网,逐寸剥离外层密文。
三息后,一道波形图突然跳出来——灵韵和黑猴分念、石道人分念的特征完全重合,只是信号层级高出了不知多少。
“原来是主进程上线了!”潘安睁开眼,喘了口气,指尖还在微微发麻,心里暗自嘀咕,“不是补天石自己动的,有人在远程推演它的权限接口。”
刚想到这儿,一道声音突然砸进所有人的识海,像巨石砸进静水:
“潘安,多谢你救妲己,也多谢你帮我护住三尸。”声若碾岩,无半分情绪,却压得岩壁落屑簌簌。
石窟洞府深处的兜,垂首未抬,低喃:“……老物,终肯出声。”
黑猴分念自潘安衣间窜出,毫毛倒竖,龇牙怒喝:“何方鬼魅?吾守此五百年,岂容尔置喙谢语?”
石道人分念随青石裂罅显形,声沙哑:“本体……尚在?”
那音未睬二尸,续言于识海:“昔年斩尸,非镇妲己,乃玄劫盟老祖欲夺其狐火炼魔丹。吾不得已,假‘封印’之名,行庇护之实。”
潘安猛地抬头,眼中惊疑迸现:“你是说……三尸从来不是用来镇她的?”
“然~恶尸御外防探,善尸维阵平衡,本我化石镇场,分而为隐。真我,藏于混沌裂渊深处久矣。”
岩洞寂寂,唯闻呼吸之声,伴石缝透入之寒。
柳月眨了眨眼,忽然攥紧了玉佩,像是想通了什么:“所以你们一直不融合?是不敢,还是不能?”
那音稍顿,碎石滚滚,落屑更密,“若玄劫盟知妲己未封,必倾巢来犯。此五百年,非吾镇她,乃她藏吾之命。”
黑猴分念僵立,煞气渐散。它视己虚爪,声飘:“吾战五百年,尽诛数千修士探者……竟为惑敌?”
“非惑,乃谋欺。”潘安冷声接话,“玄劫盟岂会轻弃此地?正因君杀伐厉,彼方信‘此处有重兵’。就像我用灵力蜡烛装那化神修士一样,都是为了乱其战力之判。”
黑猴分念抬眼,赤眸对潘安,戾气渐消。
“你不是工具。”潘安迎着它的目光,语气没松,“你是诱饵,也是盾牌。没有你吸引火力,妲己早被他们挖出来了。”
石道人分念沉默了好一会儿,细缝里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我们……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被人提着线的皮影?”
“皮影也能挡刀。”潘安扯了扯嘴角,是冷笑,“你以为守着这破阵五百年有什么意义?不是为了完成谁的任务,是为了让敌人信‘这里危险,别碰’。你现在崩溃,等于告诉所有人:‘之前的全是假的’。”
石道人分念附着的青石轻轻一颤,刚裂开的细缝突然停住,没再往外扩。
妲己缓起身,三尾轻摇,无半分妖异。她望补天石,声细如蚊:“昔年,吾谓君欲杀孤、恨孤……实乃错判。”
其对虚空,似向裂渊中人:“谢君藏吾五百年。”
裂渊深处,一声轻叹传来,细若风过枯井,转瞬即逝。
“今非叙旧之时。”那音复起,碎石落屑更急,“黑魔谷修士已动,吾暂扰其感知,汝等速救青丘俘。事了,赴金丹域寻吾,共破锁天迷阵。”
“等等!”潘安往前踏了一步,衣摆扫过地上的碎石,“你说你是本体,现在在哪?还能出手吗?”
“不能。”其言干脆,“吾若现身,老君封印立爆。唯能传讯、暂扰其神识耳。”
“老君?”潘安蹙眉,指扣掌心,“彼何以封君?”
“因彼惧。”那音淡如水,却含冷意,“惧吾不修三尸、不凝元神,窥破其丹道骗局。”
潘安瞳孔猛地一缩,指尖的力道攥得掌心发疼心口一紧,抬眼望向石窟洞府深处,后脊发凉,“兜那五粒丹药?应是出自老君炉中……我只吸了一丝丹气就破镜一层,如果吞了怕不是立刻成仙,然后呢?”
冷汗当场淌了下来!
…………
“所以你才是心猿本体?”潘安盯着那片虚空,声音沉了下来,试探的问,“兜……只是你的投影?”
话音落下,洞中忽然一静。
连风都不动了。
补天石表面的七彩光晕缓缓流转,像在呼吸,又像在计算。
潘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灵力蜡烛的外壳,那簇微光在他掌心轻轻跳动,映得他瞳孔忽明忽暗。
忽然,一道细小的裂痕从石缝中蔓延而出,无声无息,却如刀刻骨。
石粉簌簌落下,落在妲己脚边,惊得她一条尾巴微微抽搐。
“非也。”那声音终于响起,却比先前低了三分,仿佛从极深处传来,“兜乃本相,彼实太古妖神之真身。吾不过补天残念一缕……”
潘安没动,但耳尖微微一颤。
他听见了……那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昔年,圣人围攻,接引偷袭。吾重伤濒死,命游一丝,天穹碎裂如残雪,唯余一缕真灵不灭。娲皇亲至,执玄黄之令,以无上神通将吾灵寐封于召妖幡中,送入轮回幽途——然世人皆不知,那一劫,吾之元神竟被镇压于老君八卦炉内,历五百载寒暑……”
“大道为鼎,万劫作薪,九转炼魂,焚尽前尘旧梦。紫火灼骨,金纹蚀魄,每一道裂痕皆刻下不灭意志;炎流洗心,雷音贯耳,每一寸神识俱在灰烬中重铸。彼时老君抚须而笑,谓吾终将化作虚无,却不知烈焰深处,魂火愈燃愈炽,残躯之中,意志已然复苏。”
潘安闻言,心下愈觉寒凉如冰。
此等大道纷争,岂是区区筑基之士所宜闻?卷入其中,稍有差池,便如风中残烬,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垂眸凝视掌中,昔日为噬魂散所蚀之痕,早已湮灭无存,唯余一片苍白旧茧,似掩尽前尘因果。
此刻,皮肤下却隐隐浮起一丝极淡的金纹,转瞬即逝,如同呼应。
他忽然想起兜说过的话——
“吾生于太古洪荒之际,乃先天一炁凝灵,三魂本为一体,若强行割舍,形神俱灭,斩尸即为绝路。”
那时他只当是疯语。
现在,他信了。
“那你现在传讯,就不怕触发封印?”潘安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
他缓缓抬起手,将灵力蜡烛轻轻插在石台上。火焰摇曳了一下,映出他眼底的冷光。
潘安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引来杀机。
“惧。”那音不讳,却依旧平静,“然不得不言。时不吾待,玄劫盟将启锁天阵,阵成则天地绝,三界灵气无。汝等必于阵启前,破核心节点。”
“怎么打?”
“用忘忧草。”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再次确认,“真忘忧草不是解药,是钥匙。它能暂时打开锁天阵的通道,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潘安低头看向手里的空木盒,又抬眼望妲己:“你早知道?”
妲己摇了摇头,指尖的狐火暗了暗:“孤只知道它是青丘的圣物,从没想过它是钥匙。”
“尚有一事。”那音末了疾言,“慎万全商会会长。其非商贾,乃锁天迷阵初建者之一,握阵图半幅。”
信息冗杂,潘安只觉脑胀如塞乱麻。按额调息,规则解析力逐渐恢复,识海光核终静,如冷寂星核。
柳月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下一步怎么办?”
“先去黑魔谷。”潘安收起空木盒,指尖扣紧了盒沿,“救下狐族,然后调头杀去金丹域。”
黑猴分念飘到他肩上,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了之前的戾气:“这次,算我一个。”
石道人分念没再现身,只让青石飘到潘安脚边,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走之前,把这里的痕迹抹干净,别留下尾巴。”
妲己重新靠回补天石,闭上眼调息,没说话。但她的九尾轻轻摆了摆,扫过地面的碎石,算是默认了行动方案。
兜抬起手,看着掌心的老茧——那是五百年前握紧补天石时留下的。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命运。
“老东西,你要是死了……可就没人替我挡刀了。”声音很轻,像一块石头,沉进了寂静的洞窟。
七彩丝悄然断落,如散烟。补天石复归沉寂,寒意亦淡。潘安立石台侧,手握记石道人留言之碎石,几将石捏碎。
潘安忽然想起半个时辰前,自己还在为道体进阶庆幸,觉得跨过了一道坎。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终点。
只是一扇门,刚开了一条缝。
摸了摸腰间的灵力蜡烛,确认火焰还稳着,没被风吹灭。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塞进嘴里。没什么味道,像嚼着木屑,但他还是慢慢咽了下去。
“走。”他站直身子,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疲惫,“天亮前,赶到黑魔谷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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