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博山溶洞出来时,淄博的晨光正透过石榴树的枝叶洒在栖心民宿的青石板上。小桃在我怀里睡得安稳,嘴角还沾着九霞浆的淡金色酒渍,她脸颊的桃花胎记此刻像枚真正的桃花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穿校服的少年突然指着民宿门口,那里不知何时挂起了块新牌匾,“三界巡回法庭” 七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着暖光,边缘还缠绕着粉色的桃花藤。
“是孟婆!” 卖烧烤的大叔突然喊道。忘川亭的方向飘来袅袅炊烟,孟婆正坐在孝妇河畔的石阶上,她素白的袖口挽起,露出苍白却有力的手腕,正往新支的陶锅里倒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锅里煮的不是孟婆汤,而是泛着奶白的豆浆,旁边摆着摞粗瓷碗,碗沿还沾着刚炸好的油条碎屑。
“眼睛看不见了,倒觉得心里亮堂。” 孟婆听见脚步声,摸索着将一碗豆浆推到我面前,她指甲上的彼岸红已褪成淡粉色,“这是用忘川河的莲子磨的浆,喝了能安神。” 豆浆入口的瞬间,我突然想起那些被镇魂灯燃烧的魂魄,他们的痛苦在舌尖化作淡淡的回甘,像是终于放下执念的叹息。
抗旱志愿者老汉蹲在民宿的老石榴树下,用矿镐小心翼翼地刨着什么。青石板下露出块青铜令牌,上面 “王秀兰” 三个字已经褪去黑血,显露出温润的铜色。他从怀里掏出块红布,轻轻将令牌裹好塞进内袋:“等下送民政局去,让他们在王大姐的离婚案档案里留个念想,也算…… 给她个交代。” 令牌被红布包裹的瞬间,孝妇河的水面泛起圈涟漪,隐约有个穿碎花裙的女子身影对着我们深深鞠躬,然后化作金光融入晨雾。
穿校服的少年突然 “呀” 了一声,他手里的消防员公仔后背裂开道缝,露出卷泛黄的纸。展开一看,竟是消防员牺牲前写的遗书,字迹被水泡得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最后一句:“若有来生,还做消防员。” 公仔突然震动起来,在少年掌心化作枚金色的徽章,别在了他的校服上,与胸前的红领巾相映成辉。
我抱着小桃走进民宿,原本用作审判席的烧烤架此刻摆着新鲜的食材,穿碎花裙的姑娘正在给穿工装的青年递孜然粉 —— 他们正是被月老错牵姻缘的那对,此刻男生正笨拙地给女生烤着鸡翅,炭火映得两人脸颊通红。“孟婆说,我们的红线能自己长回来。” 女生举着腕间新冒出的粉色丝线,线的另一端系在男生的手腕上,“这次不用 VIp,慢慢长。”
突然,院子里的石榴树剧烈摇晃起来,树洞天梯再次显现,只是这次梯级上不再是冰冷的玉石,而是铺着温暖的桃木,每个台阶都刻着不同的法律条文。羲和顺着天梯往下走,他的赤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枚 “天庭纪检委督查员” 的徽章,金冠被他当成花盆,里面种着株翠绿的向日葵。
“玉帝被停职查办了。” 他把向日葵放在烧烤架旁,阳光透过花瓣在地上投下金色的光斑,“新的《三界协同法》里加了条,神仙受贿要按人间刑法加倍处罚。” 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份文件,上面盖着天庭和人间司法部的双章,“对了,月老的姻缘殿改造成‘公益婚介所’,由民政局派专员监管,他自己被罚去给淄博的烧烤店串肉串赎罪。”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月老穿着蓝色的工装服,正蹲在烧烤摊前埋头串鸡翅,他花白的胡子上沾着辣椒粉,旁边摆着块电子计时器,屏幕上显示 “已劳动改造 72 小时,距离释放还剩 928 小时”。有对年轻情侣走过去,他条件反射地想说什么,又突然捂住嘴,从怀里掏出本《民法典》,指着婚姻家庭编的条文认真讲解起来,惹得情侣们笑出了声。
小桃这时揉着眼睛醒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石榴树上的新鸟巢,那是用月老之前卖姻缘 VIp 剩下的红线搭的,几只羽翼未丰的小麻雀正探出头,叽叽喳喳地啄着羲和放在枝头的向日葵籽。“混沌石……” 她突然坐起身,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它最后是不是发光了?”
我想起混沌石上显露出的创世纹路,那些金色的线条与小桃心脏处的图腾如出一辙。正想说些什么,民宿的木门突然被推开,阎罗王穿着身合体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地府工作人员,他们胸前的徽章是 “地府廉政督查队”。
“齐巡案使,这是整改报告。” 阎王爷的黑面獠牙收敛了许多,公文包里露出的不是金元宝,而是厚厚的账本,“所有被篡改的生死簿已全部更正,‘恶灵投胎 VIp 通道’已关闭,涉案人员…… 包括我小舅子,都移交三界法庭了。” 他从包里掏出个 U 盘,“这是地府三百年的财务明细,已同步上传天庭云盘和人间检察院系统,接受监督。”
孟婆这时端着豆浆走进来,她虽然看不见,却准确地将碗放在阎罗王面前:“你的‘投胎加急包’利润,我换成了人间的大病保险,受益人是那些被你克扣阳寿的穷人。” 她指尖抚过碗沿,那里的裂缝已经用金缮补好,“混沌石净化那天,我听见他们说谢谢你,给了他们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阎王爷爷端着豆浆的手微微颤抖,黑色的面膛竟泛起可疑的红晕,他从中山装内袋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 “清正廉明” 四个字,“这是…… 当年刚上任时,地藏王菩萨送的。” 玉佩在晨光中闪着温润的光,与他之前 LV 西装里的金元宝形成了奇妙的对照。
突然,孝妇河的水面泛起金色的涟漪,无数光点从河底升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光幕。那是所有被平反的魂魄留下的影像:王秀兰在民政局拿到了离婚判决书,脸上带着释然的笑;穿工装的父亲抱着痊愈的女儿,在游乐园里坐旋转木马;消防员的魂魄站在领奖台上,对着台下的弟弟竖起大拇指……
小桃突然指着光幕最上方,那里有个穿明代襦裙的女子身影,她正对着我们挥手,然后转身走向远处的霞光,裙摆飞扬间,洒落漫天粉色的桃花雨,落在民宿的青石板上,竟长出了成片的青草。“她说…… 要去投胎了。” 小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着擦掉眼泪,“这次的红线,是自己找的。”
我低头看着律师证,打神鞭的图腾已经隐去,内页多了张新的证件照,照片上的我戴着细框眼镜,身后是栖心民宿的老石榴树,树下的烧烤架上,“公平正义” 四个字正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人间烟火的香气。姜子牙的血脉在我后颈轻轻发烫,不再是审判时的灼热,而是像亲人的手掌,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夕阳西下时,民宿的院子里摆起了长桌宴。穿校服的少年给孟婆夹着油条,抗旱志愿者老汉和阎罗王碰着豆浆碗,讨论着如何改良地府的 “阳寿积分制”—— 见义勇为能加分,贪污受贿要扣分。卖烧烤的大叔给羲和烤着 “阳光特供” 鸡翅,金色的油滴落在炭火上,溅起的火星像星星落在人间。
小桃趴在我膝头,数着我律师证上的烫金纹路,突然抬头问:“风雅姐姐,以后还会有坏人吗?” 我望向孝妇河上渐起的暮色,那里已经没有了忘川河的虚影,只有晚归的渔船摇着橹,唱着淄博古老的歌谣。
“会有的。” 我轻轻摸着她的桃花胎记,看着远处重新亮起的 “三界巡回法庭” 牌匾,“但只要我们守着心里的光,就不怕黑暗。” 这时,烧烤架上的鸡翅烤好了,金黄的油光里,我仿佛看到了姜子牙的笑容,看到了所有为正义挺身而出的人们,他们从未离开,只是化作了人间的烟火,在每个需要的地方,静静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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