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独木难支
好运似乎从未真正眷顾过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头蒙着眼拉磨的驴,只知道拼命向前。
打扫卫生、刷墙、跑二手市场淘换办公桌椅……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所有力气活我都自己干。
每天回到家,骨头都像散了架,李大柱照例是冷嘲热讽:“瞎折腾啥?我看你能弄出个啥名堂!到时候赔得裤衩都不剩,别来找我哭!”
我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争吵。
夜里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心里却有一股火苗在微弱地燃烧。
至少,我在为自己忙碌。
“暖心家政”的招牌很简单,但我请人用暖黄色的底色,字是咖啡色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
我把自己多年做保姆的经验总结成几条服务承诺,工工整整地贴在玻璃门上:诚信介绍、技能匹配、价格透明、纠纷调解。
开业头几天,一个人也没有。
偶尔有路人探头看看,又摇摇头走开。
我心里焦急,但面上还得撑着笑脸。
我印了些简单的宣传单,跑到附近几个新建的高档小区门口去发。
保安时常驱赶,我只能赔着笑脸,趁人不注意塞进信箱或门缝。
第一个上门咨询的是个年轻妈妈,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一脸疲惫。
她想找个能帮忙带孩子、做简单家务的阿姨。
我仔细问了她的要求:孩子的作息、过敏史、希望阿姨的性格……然后从我积累的小本本上,找出两个我觉得合适的保姆电话给她。
我向她保证,这两个人我都知根知底,勤快本分。
年轻妈妈将信将疑地走了。
几天后,她打来电话,语气轻快了不少:“刘阿姨,谢谢你!你介绍的王阿姨真好,对孩子有耐心,干活也利索。以后有朋友需要,我一定推荐你!”
挂了电话,我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这小小的认可,比拿到工钱还让我高兴。
它证明了我的路没有走错,诚信和用心,是能被人看见的。
靠着最初几个客户的口口相传,“暖心家政”渐渐有了点起色。
来找保姆的雇主多了,来登记找活的保姆也慢慢聚集过来。
可是再没有一单成交。
我严格把关,每个来登记的保姆,我都要详细了解情况,甚至侧面打听口碑。
我知道,信誉是我这种小作坊唯一的本钱。
然而,麻烦也接踵而至。
又接了几单……
有的保姆上户后和雇主闹矛盾,双方都跑来向我诉苦,我要耐着性子两头调解;有的雇主挑剔苛刻,频繁更换保姆,还埋怨我介绍的人不行;更有同行看到我这边有点生意,开始压价竞争,甚至散布谣言说我的保姆有手脚不干净的……
这些琐碎的事情,耗心费力,常常让我焦头烂额。
晚上关店回家,我还要整理资料,匹配第二天可能需要面试的雇主和保姆。
马大柱看我忙得脚不沾地,不但不帮忙,反而更加阴阳怪气:“哟,大老板回来了?挣大钱了吧?也没见你往家多拿几个子儿!”
我懒得解释。
店里的收入刚刚能覆盖房租和我的基本生活,根本谈不上盈利。
但我告诉自己,挺住,一定要挺住。
第二节:风波再起
就在我慢慢摸索,生意稍有起色之时,我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是刘丽丽的母亲打来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哭腔:“刘姐……是刘姐吗?求求你,帮帮丽丽吧!”
我心里一沉。自从郭家散了,我再没听过刘丽丽的消息。偶尔会想起小麒麟,心里一阵抽痛,但也只能叹口气。
“阿姨,您别急,慢慢说,丽丽……她怎么了?”
“她……她被骗了!那个天杀的图雅和那个男模,根本不是好东西!”
丽丽妈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他们撺掇丽丽投资什么项目,把……把她从郭凯那儿分到的最后那点钱,全骗走了!现在人跑得没影了!丽丽受不了刺激,人……人有点不对劲了,整天迷迷糊糊的,有时候连人都不认识……她爸气得住院了……刘姐,我知道丽丽以前对不起你,对不起郭凯,对不起孩子……可她现在这样……我们老两口实在没办法了……听说你现在自己开店了,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或者……或者来看看丽丽?她嘴里有时候会念叨你……”
我握着电话,久久无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对刘丽丽荒唐行为的愤怒,有“早知如此”的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悲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那个曾经珠圆玉润、笑声爽朗的女人,竟然落得这步田地。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怜之处?
我最终没有答应去找图雅他们。
(真他妈扯淡,我自己还自身难保呢!每天为了三餐起早贪黑,我又不是神,我能管了你们家的破事呢!你那破烂姑娘,活该!我咬了咬牙,心里暗骂道)
可又一想骂他干嘛?她也是自己耳朵软,不缺钱花,吃饱了撑的,让那倒霉闺蜜——坑了。
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就算找到了,钱就能要回来吗?
何况,那背后的水有多深,不是我一个小保姆出身的人能蹚的。
我只能婉言谢绝。
拒绝之后我又觉得,我刚去刘丽丽家,刘丽丽对我也不错,要不我去看看她?
一个下午,我按照老太太说的地址,买了几个水果去了刘丽丽家……
那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家里弥漫着药味和压抑的气息。
刘丽丽呆呆地坐在窗前,原本富态的身形消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仔细听,似乎是在叫“麒麟”,偶尔也会冒出“艾伦”这个名字。
看到我,她眼神有瞬间的聚焦,闪过一丝迷茫,然后又恢复了混沌。
丽丽妈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刘姐,谢谢你还能来看她……”
我看着眼前这个破碎的女人和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所有过去的怨气似乎都消散了,只剩下无尽的唏嘘。
从郭家光鲜的女主人,到如今神志不清、寄居父母篱下,这巨大的落差,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几个月间。
离开刘丽丽父母家,天色已晚。
秋风萧瑟,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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