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买房裂痕
我们来到了“安心置业”房产中介………
中介小张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各种房源。
看了几套老破小后,老公马大柱一直皱着眉头,不是嫌楼层高,就是嫌朝向不好。
“哥,姐,别急!”小张擦了下额头的汗,努力维持着热情,“好事多磨!咱再看看下一套,就在前面小区,新装修的,房东急售,价格有商量!”
我说:“老公不要太急,咱们多看看,毕竟买房也不是每天买,我们攒了大半辈子钱,才敢来这房产中介公司转一转!”
中介小张也随声附和……
看了三天也没看上一套,第四天下午,中介小张带我们看了一套房子。
一进门,午后的阳光透过宽敞的阳台玻璃照进屋里,整个客厅亮堂又暖和。
房间的布局方正,动静分离,我一瞬间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沙发、电视柜和绿植摆放的位置。
我看向老公。
果然,他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那双总带着点疲惫的眼睛里,难得地亮了一下。
他走到阳台,用手摸了摸窗框,又看了看外面的视野,回头对我低声说:“嗯,这套……倒是挺亮堂。”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我也看着这个房子挺满意,对中介小张说:“这房子看着不错,价格方面……”
就在我们打算进一步了解价格和细节时,我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剧烈震动起来………
第二节:暗流涌动
我拿起手机一看,哎呀,又是这个李闯闯……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有根弦猛地绷紧了。
手机在掌心持续震动,烫得吓人。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微微发抖,接还是不接?
不接,显得我心虚;
接了,在这节骨眼上,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的手指将在空中准备把电话挂了……
老公马大柱脸上的那点光亮,瞬间熄灭了。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像两把锥子,死死钉在了我手上。
那手机铃声顽固的翁翁…着……
老公腮鼻子里发出了粗重的喘息………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中介小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呃……哥,姐,没事,不急,您先忙……”
可老公根本没理他。
我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李闯闯带着笑意的声音,可我只觉得刺耳。
我侧过身,压低声音,用最快的语速应付:“喂,嗯,知道了,回头说,现在不方便。”
没等对方再开口,我便匆匆挂断,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麻。
几乎在我按下挂断键的同时,老公胸腔里压抑的怒火再也关不住了。
他猛地向前踏了一小步,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像闷雷一样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
“谁?!又是他是不是?刘青青,你跟我说清楚,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没完没了了还!”
他的声音不小,在这空荡且有些回音的毛坯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甚至能感觉到隔壁正在看房的另一对夫妻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中介公司里其他几个闲着的业务员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假装不经意地朝我们这边瞥望。
我看着老公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和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心里一阵揪紧,但更多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恳求:
“大柱,大柱你小声点……咱们回去再说,行不行?你看这儿这么多人,咱俩在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平白让人家看了笑话……”
我的目光扫过门口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中介,以及窗外可能路过的行人,脸上臊得发烫。
这一刻,家丑不可外扬的羞耻感,暂时压过了内心的慌乱。
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被目光包围的透明牢笼。
老公压下了火气,说,那你回家解释清楚。
我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
第三节:回家途中
回家的路上,我们两个都没说话。
电动车在傍晚的街道上慢吞吞地往前挪。
他骑得比平时慢,却更沉默。
我侧身坐在后座,手虚虚地扶着他的腰,不敢用力,也不敢不扶。
两人之间那点空隙,像灌满了铅,又冷又重。
风迎面吹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得路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桠乱晃,几片残存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
路灯还没亮起,天色是一种灰蒙蒙的、将暗未暗的暧昧色调。
沿街的店铺早早亮起了灯,小吃摊冒着热气,下班的行人匆匆走过,有说有笑。
这份市井的热闹,却像一层透明的玻璃,将我们彻底隔绝在外。
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手机的震动突兀地撕破死寂。
他身体僵了一下,停下车,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皱成个疙瘩,但还是按了接听。
“喂?”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电话那头传来他对班大刘,粗哑的嗓门,“……大柱!操,车趴窝了,就在建设路拐角这,彻底打不着火了……你赶紧来帮把手看看!”
老公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
他沉默了两三秒………
“……行,知道了。等着,我马上到。”
他最终沉声应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但掐断电话的动作却带着一股狠劲。
他猛地一拧电门,电动车加速,不再像刚才那样游移。
很快,就到了我们租的那个老旧小区的门口。
他捏紧刹车,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锐响,车身顿住。
老公把我送到门口,下车的那一刻……
他头也没回忽然说了句……“你先回去。”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处理完就回。在家……等我回去。”
说完,他拧动电门,电动车载着他迅速汇入车流,尾灯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我独自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只觉得傍晚的风,一下子有了凉意。
第四节:筹划和解
我回到家里,婆婆依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刚才在房产中介的争吵、老公离去的背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我瘫坐在沙发上,心脏“咚咚”直跳,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必须立刻斩断这根导火索。
我走入卧室关住门,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颤抖着手指拨通了李闯闯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语气里充满了慌乱和哀求:
“闯闯……我求你了,别再给我发消息,也别打电话了!”我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老公就在隔壁房间,“我老公……他刚才已经跟我翻脸了,正在气头上!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李闯闯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声音。他的语气不像往常那样热络,反而有种置身事外的从容:
“姐,你先别慌。”他慢条斯理地说,像在指导一个手足无措的新手,“听我的,你现在,立刻,把咱们俩所有的聊天记录,一条不剩,全都删干净。”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把握,接着补充道:
“然后,我会再给你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 等你老公回来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就把这条信息直接给他看。 按我说的做,准没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他挂得干脆利落,没给我任何追问或犹豫的余地。
几乎就在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李闯闯的信息弹了出来。那文字工整得不像即时聊天,倒像一份精心起草的声明:
李闯闯发送的信息内容如下:
“姐,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对你从敬重变成了难以自拔的眷恋。你的智慧、善良,甚至你疲惫时揉太阳穴的样子,都深深印在我脑子里。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控制不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拼命从你的每一句关心里寻找特殊含义。可你永远那么得体,那么清醒,把我牢牢挡在“弟弟”的位置上。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快把我逼疯了。
所以,我想明白了。
如果你过得幸福,我认了,我会默默走开。但如果你不幸福——如果他不能好好珍惜你——那我绝不会再沉默。
离婚不是坏事,是解脱。到时候,我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给你应得的一切。
当然,如果到最后,你依然只愿意把我当弟弟……那我也认。
我会把你和大柱哥都当作亲人。
能偶尔看到你安好,或许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安慰了。刘姐,你是我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这束光,我拼了命也想抓住。
闯闯……”
我看着屏幕上这条措辞“诚恳”却处处绵里藏针的信息——它像一件精心设计的武器,看似忏悔,实则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他一人身上,把我塑造成一个无辜的、被仰慕的“善良姐姐”。可这每一个字,都让我感到一种更深的不安和虚伪。
我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一条清晰的路径逐渐在黑暗中显现。
——我知道该如何面对大柱了。
第五节:丰盛的晚餐
我特意去门口的菜市场转了一圈,挑了最新鲜的排骨和时蔬。
回到厨房,系上围裙,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让我莫名的心安。
当糖醋排骨的香气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时,我躁动的心也似乎慢慢沉静下来。
或许,一顿家常饭菜的热气,能融化我们之间的坚冰。
刚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门锁就响了。
老公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丝室外奔波的疲惫与寒意。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手里不仅提着一瓶常喝的老白干,另一只手里,竟赫然握着一束鲜红的玫瑰!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有些闪烁,不太自然地递了过来,语气虽然还硬邦邦的,却明显软化了:“路过看到的……给你。”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太阳要打井里出来了?
还是我眼花?
结婚这么多年,他给我买过药,买过早点,甚至吵架后赌气买过金手链,可这鲜嫩欲滴、带着露水的花儿……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我赶紧低下头,接过花和酒,冰凉的玻璃酒瓶和娇嫩的花瓣同时握在手里,感觉无比奇异。
我伸手拉住他粗糙的手掌,将他带到餐桌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先……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空气里仿佛绷紧了一根弦。
终于,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我,像是下定了决心:
“现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潜入深水般,解锁手机,指尖有些发凉地划开屏幕,找到那条信息,递到他面前。
老旧节能灯的光线落在屏幕上,微微反光。
“你看吧,”我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这是他发的。
他说了,就是他一个人在那儿瞎想,把我当个姐姐。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老公马大柱皱着眉,接过手机,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让屏幕离眼睛远些。
——他有点老花了。
他看得很慢,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无声地念着那些字。
厨房里没开灯,只有餐桌上方这盏灯照亮我们这一小片天地,他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轮廓分明,眉头先是紧锁,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
他脸上的肌肉不再那么紧绷,但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审视和疑虑。
他把手机递还给我,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声音低沉:
“真的?”
那两个字里,裹着太多的不放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我立刻伸出双手,将他那只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心有些凉。
我俯身向前,迫使他的目光无法躲闪,语气无比认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当然是真的!马大柱,你摸着良心想想,我心里除了你,除了这个家,还能有谁?咱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儿子都那么大了,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你难道看不见吗?”
我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委屈和无奈,试图松动他最后的防线:
“再说人家李闯闯,他才多大?二十八,比咱们儿子大不了几岁,在我眼里就是个半大孩子!你想想,我能跟他有什么?你这不是胡思乱想吗?”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你放心,以后我肯定跟他保持距离,再也不让他有任何误会。”
老公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沉默了。
第六节:失望的插曲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以及墙上老挂钟“滴答、滴答”单调的走时声。
餐桌上吃剩的菜已经没什么热气了,那束红玫瑰在略显昏黄的灯光下,颜色浓郁得有些不太真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里的尖锐终于软化成了疲惫。
他轻轻回握了一下我的手,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妥协后的沙哑:
“行吧。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为个外人,三天两头闹得不痛快,没意思,我也累了。”
我心头一松,赶紧连连点头,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我知道了,老公。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嗯”了一声,抽回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灯光下,他花白的头发茬儿显得格外清晰。
老公给婆婆喂了饭后,我已经把碗洗完了。
我们并肩挤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互相依偎……
之前那场风暴带来的寒意,似乎被这点依偎的暖意渐渐驱散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我俩,谁也没说话,一种疲惫后的平静在沉默中流淌。
看了一天房,又经历了那番掏心掏肺的解释,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连打开电脑的力气都没有。
洗漱后,我早早躺上床,机械地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却什么内容都没看进去。
老公洗完澡,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走出来。
他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刺猬似的短发,一边坐到床边。
床垫因为他身体的重量而微微下沉。
他很自然地躺下,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手臂习惯性地伸过来,温热粗糙的掌心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熟悉的亲昵。
我心底那点因为隐瞒和争吵而产生的愧疚,在这温柔的抚摸下悄然放大。
我放下手机,转过身面向他,主动向他靠了靠,算是默许,也算是一种笨拙的弥补。
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灼热,抚摸我头发的手也开始游移,带上了明确的渴望。
久违的亲热气息在黑暗中弥漫开来,我们都有些动情,似乎可以暂时抛开所有烦恼,沉溺于此刻的肌肤相亲。
就在这热情渐渐升温,即将淹没理智的关头——
“咳……咳咳……” 隔壁婆婆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在胸腔里的咳嗽声。
她这几天感冒了,咳得厉害,夜里总怕吵到我们,每次都极力忍着,那声音听起来反而更让人揪心。
婆婆的咳嗽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刚刚燃起的火星。
中年人的火力就是不多了,环境不好也办不成“事”……
呵呵……
所有的情绪——愧疚、渴望、短暂的迷醉——瞬间抽离得干干净净。
我猛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抵住老公的胸膛,轻轻推了他一把,语气带着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快……你快去看看你妈怎么了?咳得这么厉害,别是喘不上气了!”
老公的动作顿住了,他高涨的情绪显然也被打断了。
他在黑暗中沉默了两秒,最终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无奈。
老公撑起身子,摸索着穿上拖鞋,窸窸窣窣地朝婆婆的房间走去……
我独自躺在骤然冷清下来的床上,拉了拉被子,心里空落落的。
哎,自从婆婆生病搬来同住,这家里的大小角落都充满了需要小心翼翼照顾的情绪。
连夫妻间最私密、最自然的交流,也变成了一种需要天时地利、生怕惊扰了谁的奢侈之事。
寂静里,听着隔壁传来老公低声询问和婆婆沙哑的回应,我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
自那次摊牌之后,李闯闯的信息和电话,果然像退潮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让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我天真地以为,那场风波已经彻底过去,生活终于回到了它应有的、平静的轨道上。
第七节:再起波澜
我和老公马大柱仿佛也达成了某种默契,绝口不提旧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看房、选房这件充满希望的大事上。
我们穿梭在各个楼盘和中介之间,比较着户型、价格,盘算着首付和贷款,虽然辛苦,却有种为共同未来奋斗的踏实感,日子忙碌得几乎让人忘记了曾经的芥蒂。
然而,生活的戏剧性就在于,它总在你以为风平浪静时,毫无征兆地掀起新的波澜。
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脆弱得就像一层薄冰。
没过多久,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便轰然降临。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在去中介公司参加月嫂学习,结束后刚走出大楼,就看到李闯闯站在门口。
他站在街角,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声音沙哑得厉害:“姐……我、我实在熬不住了,就想见你一面,说几句话。”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想赶紧让他离开。
“你别这样,快回去吧……”我的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就瞥见那辆熟悉的出租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老公马大柱摇下车窗,探出半张脸。
当他看清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李闯闯时,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跳了下来,脚步又重又急地冲到我们面前,我看到他眼睛发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伸手指着李闯闯,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目光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死死钉在我脸上,从牙缝里挤出怒吼:
“刘青青!这他妈的叫没什么?!啊?这光天化日的,又叫没什么?!”
“大柱!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
我慌忙上前想拉住他的胳膊,话像连珠炮一样往外蹦,可他却猛地甩开我的手,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一旁的李闯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住了,脸色煞白,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道歉:
“对、对不起,哥!都是我不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仓促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第八节:感情冰点
李闯闯点了一把火跑了……
只留下我和怒火中烧的丈夫,像两尊对峙的石像,僵持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路人探究的目光像细针一样扎在身上,我却浑然不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丈夫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
一路无话。
沉重的寂静像湿透的棉被,裹得人喘不过气。
刚踏进家门,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老公把钥匙狠狠地摔在了鞋柜上,刺耳的声响划破了最后的平静。
“刘青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额头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出来,“当我是傻子吗?啊?!”
解释的话涌到嘴边,却在他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线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争吵,嘶吼,翻旧账……之前多少个日夜小心翼翼修补起来的那点温情,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好不容易升温的关系,瞬间跌回冰点,甚至比以往更冷、更硬。
我又急又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为什么越是拼命想证明清白,局面就越是失控?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跨过这道信任的鸿沟?
接下来的日子,家变成了一个低气压的牢笼。
空气里仿佛飘着看不见的冰碴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寒意。
夫妻间除了必要的问答,再无多余交流。
之前的买房大计,也被无声地搁置了,那些精心收集的楼盘资料散落在茶几上,蒙了一层薄灰。
夜深人静时,我看着身边背对着我的老公,暗暗咬紧了牙。
我在心里对自己发誓:必须彻底斩断与李闯闯的一切联系,不惜任何代价。
我要一点一点,把碎掉的信任重新拼凑起来,赢回这个家,让我们好不容易看到光亮的生活,真正回到它该有的轨道上。
我和老公之间的冷战,像一块捂不住的脓疮,很快就被婆婆察觉了。
没过两天,两个大姑姐和小叔子也全都知道了。
这个家,仿佛一夜之间布满了无声的耳朵和审视的眼睛。
自从婆婆摸清了底细,她在病榻上的态度就彻底变了样。
我端药送水时,她不是嫌烫就是嫌凉,浑浊的眼睛总是斜睨着我。
稍有不顺心,枯瘦的手掌便“啪”地一下拍在床头柜上,震得碗碟乱响。
更常见的是,她故意把碗勺磕碰得叮当乱响,或者失手将空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她总是趁我弯腰收拾时,用那种含混不清、却又足以让我听清的音量,嘟嘟囔囔地咒骂:“丧门星……搅家精……不安分的货色……”
我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在令人窒息的压抑里徒劳地挣扎。
这天下午,我正埋头用力擦拭着茶几,仿佛想把所有污渍和晦气都擦掉。
第九节:艰难告别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嗡嗡”震动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是李闯闯。
信息很长,信息内容:
他要彻底离开这座让他伤心又留恋的城市了,要去美国继承那笔意外的遗产。他说,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他想在临走前,最后见我一面,好好地道个别,地点就定在他家楼下那间安静的咖啡馆。
我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指尖冰凉。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可我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想着把事情彻底了结。
我怕老公不高兴,跟老公说我去参加月嫂的交流活动,便匆匆出了门。
推开咖啡馆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暖意混合着咖啡香扑面而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卡座里的李闯闯。
他瘦了很多,以往神采飞扬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双手捧着一杯早已不再冒热气的咖啡,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见我来了,他慌忙站起身,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那笑容里满是局促和疲惫。
“姐,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服务生端上温水,杯壁沁出的水珠冰凉,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姐,我从小缺乏母爱,遇到你之后,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包容,这种依赖让我迷失了界限,做出了许多越界和让我困扰的事。”
他垂下眼,用指尖反复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对不起,姐,”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是我太自私,太不懂事了。给你和大柱哥添了这么多麻烦……我现在想明白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讲话……
“姐,我远在美国妈妈留下一笔遗产指定由我继承。我决定接受这笔命运的安排,远赴重洋,彻底离开这个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
“一个星期后的机票,”
说完,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姐,我走了,就不打算再回来了。这次见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亲口跟你道个歉,也跟自己这段糊涂日子做个了断。”
他说完这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塌了下去,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听着,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随着他这番话,一点点松弛下来。
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仿佛被移开了大半。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杯中的水纹微微荡漾。
“闯闯,”我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料到的平静…
“你能想通,就好。去了那边,好好开始新生活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杯咖啡,漂亮的睫毛低垂着……
怀着一种近乎虚脱的释然,我站起身来,推门走出了咖啡屋……
一路上我浑浑噩噩,跌跌撞撞……
第十节:感情寒冬
一到家,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阴影将客厅切割成明暗两块。
老公马大柱就陷在最大的那片阴影里,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轻轻带上门,我换上拖鞋,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回来了?”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裹着冰碴子,没有一点温度。
他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灰败的、彻底失望后的死寂。
他的眼神空洞地落在我身上,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嗯,活动刚结束……”
“活动?”他打断我,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扭曲的弧度,那根本算不上是笑,
“哪个活动?‘月嫂交流活动吗’?”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彻骨的嘲讽。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血液好像一下子凉了。
他已经知道了。
“我打电话问过了,”他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怒吼更让人心寒,“那边说,今天根本没什么交流活动。
刘青青,你告诉我,你去哪儿了?跟谁‘交流’去了?”
“大柱,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是去……”
我慌的语无伦次………
我走上前想拉他的手,他猛地甩开我,像碰到什么脏东西。
“解释?”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地刮过耳膜,“你还有多少解释?你的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从今往后,你爱去哪去哪,爱见谁见谁。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地扎进了我心里。
就在这时,婆婆的屋里发出了混沌的责骂声:
“哼!我早就说过,这女人心思活络,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天天描眉画眼往外跑,是去学习还是去会野男人?真不知检点!把我们老马家的脸都丢尽了!”
委屈、愤怒、无助……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又咸又涩。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冰冷的指责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我站在原地,看着丈夫的背影,听着婆婆刻薄的数落,只觉得这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个冰窖
——寒气袭人。
连窗外透进的月光,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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