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的风裹着潮湿的寒意，吹得墨绿的河水泛起细碎的涟漪。
水面飘着半透明的记忆碎片，有的映着东荒羽民的笑脸，有的藏着南荒交胫族的歌谣，却都在靠近汤锅时，被一股无形的力拽向锅底，化作一缕缕黑气。
灵均的九尾在身后轻轻摆动，金红狐火在尾尖凝成光粒，落在河面上时，会让那些碎片暂时显形，露出里面被篡改的画面 —— 离朱的族人不是被饕餮（tāo tiè）吞噬，反而笑着向穷奇卫低头，看得离朱青金色的羽翼骤然绷紧。
阿若的素色裙摆沾着忘川水的冰碴，指尖藤蔓缠着一块从河面漂来的石碑碎片，上面刻着 “孟婆汤” 三字，字迹被岁月浸得模糊。
她刚要凑近细看，石碑后突然传来木勺搅动汤锅的 “哗啦” 声，一道佝偻的老妪身影缓缓走出，手中握着一柄黑木勺，勺沿沾着墨绿色的汤液，落在地上便凝成细小的记忆结晶。
“昆仑守墓人的后裔，终于来了。”
老妪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如老树皮般堆叠，却在展开时露出与阿若相似的眉眼 —— 眼角的弧度、眉峰的走势，与阿若母亲留在昆仑玉簪上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她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浑浊，木勺在汤锅中轻轻转动，“三年前穷奇残魂占了幽冥之门，便将我困在此处，逼我用混沌之气熬汤，让过奈何桥的亡魂喝下，忘记所有抵抗的念头。”
玄渊握着三叉戟的手紧了紧，鲛人特有的银鳞披风边缘的冰珠簌簌掉落，声音里带着警惕：“你怎知我们的身份？
又怎知昆仑守墓人？”
老妪笑了笑，木勺指向阿若指尖的藤蔓：“那藤蔓是昆仑瑶池的‘护灵藤’，只有守墓人才能培育。至于你，” 她目光转向玄渊，“鲛人王族的银鳞披风，在忘川水的映照下会泛出淡蓝流光，我怎会认错？”
离朱突然上前一步，青金色的天眼盯着汤锅，伸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无箭镞的羽箭，轻轻舀起一勺汤。
汤液在羽箭上泛着墨绿，离朱的天眼骤然亮起，声音带着怒意：“这里面都是被篡改的记忆！
你看这张脸，是我族叔风启，他明明是为护孩童战死，汤里却显他向饕餮跪地求饶的画面！”
灵均凑上前，果然见汤液中浮着无数张人脸，每张脸的表情都与真实记忆相悖 —— 东荒的雷鸟守护者向穷奇卫献羽，南荒的凤凰守护者弃巢而逃，北荒的玄龟守护者自愿被混沌炼化。
他突然想起怀中的镇元石碎片，这是伯益先生留下的帝俊遗物，或许能破这混沌汤。
“试试这个。”
灵均将镇元石碎片从怀中掏出，碎片刚触到汤面，便发出 “滋滋” 的声响。
他手腕一扬，碎片抛向汤锅中央，水花炸开的瞬间，无数道金色流光从汤中窜出，在空中凝成一幅虚影 —— 青瑶夫人身着素白长袍，与眼前的老妪相对而坐，石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棋盘竟是用五域山河图绘制而成，玄龟的位置正好对着北荒幽冥之门。
“青瑶夫人……”
阿若的藤蔓突然缠上灵均的手腕，声音带着激动，“这是昆仑古籍里记载的‘帝俊弈局’，传说青瑶夫人曾与孟婆对弈，以棋局定五域气运！”
老妪的身影颤了颤，木勺从手中滑落，掉进汤锅里溅起墨绿的水花：“没想到还能再见这局棋……
当年我与青瑶对弈时，她曾说，若有朝一日混沌破封，需借五域人的‘执念’为引，才能唤醒玄武残魂，守住幽冥之门。”
“执念？”
离朱皱起眉，青金色的羽翼垂了垂，“我爹娘被饕餮吞噬，族人被屠戮，这算执念吗？”
“算。”
老妪的声音陡然清晰，身影却渐渐透明，“你的复仇心，是东荒羽民的执念；
玄渊守护北荒鲛人、不让忘川水泛滥，是北荒的执念；阿若守着昆仑遗民的希望，是西荒的执念；
灵均想护着大荒不被混沌吞噬，是中荒的执念。
唯有这五域执念凑齐，才能引动玄武残魂，破了穷奇的混沌茧房。”
玄渊握着三叉戟的手松了松，银鳞披风下的鱼尾轻轻扫过地面：“可若执念不够纯粹，会怎样？”
老妪的身影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声音在河畔回荡：“若执念掺了犹豫，会被混沌反噬，连自身魂魄都会被卷进汤里，成为新的记忆碎片……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话音落时，老妪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柄黑木勺在汤锅中打转，汤液里的人脸突然齐齐转向灵均四人，眼神里满是哀求。
离朱将羽箭上的汤液甩落，青金色的天眼望向彼岸花海里的混沌茧房，声音带着决绝：“我没什么可犹豫的，为了族人，这执念我献定了！”
阿若的藤蔓缠上灵均的手腕，藤叶上的淡紫微光泛得更亮：“昆仑的希望不能断，我的执念，也绝不会掺半分犹豫。”
灵均望着眼前的三人，又看了看汤锅中哀求的人脸，九尾轻轻扬起，金红狐火在周身凝成光罩：“五域同心，方能破邪。既然是执念，那便用我们的执念，护这大荒一次。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汤锅中青瑶夫人的虚影上，“我们需先找到玄武残魂的准确位置，若找错了，执念只会白费。”
玄渊突然指向混沌茧房的方向，三叉戟的戟尖泛着淡蓝：“我能感应到玄武甲片的气息，就在茧房最中央。
只是那茧房外裹着三层混沌之气，需我们四人的执念同时发力，才能撕开一道口子。”
离朱立刻拉满长弓，三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在弦上颤动：“那还等什么？
再拖下去，汤里的记忆碎片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会有更多亡魂被篡改记忆！”
四人并肩朝着混沌茧房走去，忘川水在脚下泛着墨绿，汤锅中的人脸渐渐安静下来，像是在无声地祈祷。
灵均握着镇元石碎片，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片在发烫，与体内的帝俊血脉隐隐呼应 —— 他知道，这场用执念赌命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们身后，是整个北荒的亡魂，是五域的希望，容不得半分差错。
喜欢大荒纪元之九尾狐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大荒纪元之九尾狐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