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崩塌与萧瑟,渐渐淡出白石村的日常视野。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村尾那间小院及其所代表的新生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活力,泼墨挥毫,绘制着一幅崭新的、生机勃勃的画卷。
初夏的阳光已带上几分灼人的热度,慷慨地洒向大地。微风拂过,带来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生长的气息。
这一日,沈清徽难得地没有待在书房规划,也没有在工坊巡视。她穿着一身简便的棉布衣裙,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松松挽起,在陈砺的护卫下,来到了村东头。
眼前,是一片视野开阔、连绵起伏的沃野。百亩良田,阡陌纵横,大部分田里的冬小麦已经收割,留下了齐整的麦茬,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部分早稻则绿意盎然,长势喜人,如同铺开的大片碧色绸缎。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穿过田地,提供了充沛的灌溉水源。
这片土地,土壤肥沃,位置优越,是白石村乃至附近几个村落都眼馋的顶级良田。就在不久之前,它们还姓李,是李满仓权势和财富最坚实的根基。
而如今,它们易主了。
沈清徽静静地站在田埂上,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广阔的土地。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或得意的神色,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审视的平静。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田里稻禾的绿浪。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一株稻苗挺立的叶片,感受着那充满生命力的韧劲。
“就是这里了。”她轻声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
陈砺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磐石。他看着眼前这片属于“主子”的广阔田地,坚毅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他曾是战场上的兵器,如今,他似乎正在见证另一场无声的、却同样深刻的“战役”的胜利,而这场战役,关乎生存,关乎根基。
“东家,”周瑾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粗略绘制的地形图,脸上带着技术工作者特有的兴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和几个老农都看过了,这片地土质极佳,水源也便利。尤其靠溪流下游那几十亩,地势稍低,土质更肥,若是能引水改造,非常适合试种您说的那种‘红薯’。”
沈清徽接过地图,目光落在周瑾标注的区域,点了点头:“嗯,此事你来牵头,找几个有经验的佃户,先把那片的沟渠规划出来。水车那边,改进的型号要加快,秋播前必须能用上。”
“是,东家放心!”周瑾干劲十足地应下。能将自己设计的器械应用于如此大片的良田,对他而言,是比任何褒奖都更令人满足的成就。
就在这时,王婆子也扭着腰,脸上堆着笑,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埂那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挎着个小篮子。
“哎哟,我的大家哎,您可算是亲自来看了!”王婆子人未到,声先至,带着她特有的热情和市井智慧,“老婆子我这两天可没闲着,把原先租种这些地的佃户家里都跑了个遍!”
她凑到沈清徽身边,压低了些声音,却依旧能让旁边的周瑾和陈砺听清:“您猜怎么着?一开始啊,那些佃户都惴惴不安,怕换了东家,这租子要涨上天,或者干脆不租给他们了!毕竟……嘿嘿,李家以前可不是什么善茬。”
王婆子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沈清徽的脸色,见她依旧平静,才继续眉飞色舞地道:“结果我一说,是沈大家您接手了这些地,而且租子非但不涨,还比李家的时候降了一成半,只要肯用心伺候田地,收成好了另有奖赏,您猜他们怎么着?”
沈清徽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配合地问:“怎么着?”
“哎呦!那可真是千恩万谢,差点就要给您立长生牌位了!”王婆子拍着手,声音拔高,“赵老栓家那口子,当时就抹眼泪了,说这下孩子读书的束修可算有着落了!还有村西头的刘二家,家里劳力多,一直想多租几亩地,以前求李管家求了多少回都没成,这回一听咱们这规矩,乐得直接蹦高了!”
王婆子的话语,带着浓浓的烟火气,却生动地描绘出底层农户最真实的期盼和喜悦。土地,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命根子。一个仁慈且讲规矩的东家,便是天大的幸事。
沈清徽安静地听着,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无垠的田地。她知道,王婆子的话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那份感激和期盼是真实的。掌握土地,不仅仅是掌握财富,更是掌握了维系一方民生的根本,掌握了人心向背。
“王婆婆辛苦了,”沈清徽温和道,“后续与佃户重签租契,明确权责和奖惩细则的事情,还要劳您多费心。记住,规矩要清晰,执行要公正。”
“您放心!老婆子我晓得轻重!”王婆子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笑开了花。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沈清徽这个新兴的“帝国”里,地位越来越重要,这让她充满了干劲。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也洒在这片广袤的、刚刚更换了主人的土地上。沈清徽站在中央,左边是负责技术和生产的周瑾,右边是掌管情报和部分外联的王婆子,身后是忠诚的护卫陈砺。这个小小的核心团队,如今真正拥有了一片可以大展拳脚的坚实基业。
“东家,有了这片地,咱们工坊所需的部分原料,比如制作驱蚊香的艾草,或许可以考虑自己种植,不仅能降低成本,品质也更可控。”周瑾已经开始从技术角度规划未来。
“嗯,可以选一块边缘的田地试点。”沈清徽颔首,“具体种什么,如何与粮食作物轮作,你拿个章程出来。”
她又看向王婆子:“之前让你留意的那几户家境特别困难,但人品敦厚、肯下力气的人家,可以优先考虑,适当多租给他们一些田地,或者安排他们家属进工坊做些零活。”
“哎,好嘞!都记着呢!”王婆子忙不迭点头。
沈清徽安排着各项事宜,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她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冲昏头脑,反而更加冷静和务实。这些土地,是她实现更多构想的基础,但如何利用好它们,产生更大的价值,并惠及更多人,才是关键。
她很清楚,这些地契,名义上是由她与谢长渊合作的一个新实体持有——这是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也是双方深度捆绑的象征。但在实际操作和决策上,她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谢长渊提供了资本和人脉,而她,则贡献了智慧、技术和这份基业未来的无限潜力。这是一种基于彼此能力和需求的高度默契。
“走吧,去那边看看。”沈清徽指了指溪流下游的方向,率先迈开了步子。
陈砺立刻跟上,保持着警觉的距离。周瑾和王婆子也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继续讨论着具体的事务。
走在田埂上,脚下是松软湿润的泥土,耳边是风吹禾叶的沙沙声,远处有佃户在田间劳作的身影,看到他们一行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而又带着感激地朝着沈清徽行礼示意。
沈清徽微微颔首回应。
她看着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心中一片宁定。前世困于宫墙,勾心斗角,争来夺去,不过方寸之地。今生,她终于拥有了这片可以任由自己规划、播种、收获的广阔天地。
这不仅仅是百亩良田,这是她挣脱枷锁后,亲手为自己和追随者开辟的立足之地,是梦想照进现实的坚实一步,是未来一切宏图伟业的真正起点。
经济的独立,才是人格独立的基石。而土地,则是这个时代最硬通的财富和权力象征。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阳光、泥土和植物清甜的味道。这种感觉,比宫廷里那熏人的龙涎香,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这片地,”她停下脚步,望着波光粼粼的溪面,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身边的伙伴们宣告,“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陈砺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周瑾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王婆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们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白石村的棋局,已然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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