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又倒下了。
就在那次小院聚餐后的第三天清晨。锦书惊慌的喊声打破了药房的平静：“阿芷姑娘！快来看看墨竹！”
林芷冲到墨竹床边，只见她脸色灰败，牙关紧咬，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嘴角溢出一点白沫。症状像极了最初中毒时的样子，但这次更急更猛！
“怎么会这样？”锦书急得快哭了，“昨天还好好的！”
林芷心沉到谷底。她立刻搭脉，脉象又沉又滑，乱得惊人。她掰开墨竹的眼皮，瞳孔有些涣散。她凑近闻了闻墨竹呼出的气息——一股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甜腥气钻入鼻腔！
紫魇罗，又是它！而且剂量不小！
“锦书！快！打冷水来！多打点！”林芷声音发紧，一边吩咐，一边飞快地去翻自己存放应急药材的抽屉。甘草、绿豆、冰片……她脑子里迅速过着上次解毒的方子，但这次毒势更凶！
“陈伯！犀角碎料还有吗？”林芷急问。
“有！有！”陈伯也慌了神，赶紧去翻库房钥匙。
药房里一片忙乱，林芷用冷水给墨竹擦拭额头和手心降温，试图减缓毒素蔓延。墨竹痛苦地呻吟着，身体绷得像张拉紧的弓。
“都让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周管事不知何时来了，脸色冷峻。他大步走进来，锐利的目光掠过昏迷抽搐的墨竹，最后落在林芷身上：“怎么回事？”
“中毒！”林芷手上不停，声音因为急切有些发抖，“和上次……很像！”
周管事眉头紧锁，没再多问，立刻俯身检查墨竹的状况。他的动作比林芷更稳更快，探脉、翻眼睑，当他闻到那股甜腥气时，眼神陡然变得异常冰冷。
“锦书！去我房里，左边床头柜子底层，有个黑檀木盒子，立刻拿过来！快！”周管事沉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锦书愣了一下，立刻应声跑了出去。
陈伯已经把犀角碎料找来了。林芷顾不得其他，接过碎料，和陈伯一起飞快地研磨。她需要犀角粉入药！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瓷瓶，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阿芷姐，周管事，我……我听说墨竹姐姐不好了！”
她冲到床边，看着墨竹的样子，眼圈立刻就红了，“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
她把手里的瓷瓶递向林芷，声音带着哭腔：“阿芷姐，这是……这是我娘以前给我备的救急清毒丸！说是山里老方子，能解百毒！你快给墨竹姐姐试试吧！”
林芷猛地抬头看向春桃。在她最需要应急药材、墨竹命悬一线的时候，春桃又一次“恰好”出现了，还“恰好”拿出了所谓的“救急清毒丸”。
周管事的目光也扫了过来，落在春桃手里的瓷瓶上，眼神深不可测。
林芷看着春桃那双盈满泪水、写满关切和急切的眼睛，再看看她手里那来历不明的药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春桃，”林芷的声音异常冷静，几乎听不出情绪，“这药哪来的？你娘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春桃似乎被问懵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是……是我娘……很久以前给的……我一直贴身藏着……阿芷姐，快给墨竹姐姐用吧！救人要紧啊！”她说着，又想往前递瓷瓶。
“药，给我看看。”周管事伸出手，语气不容置喙。
春桃的手抖了一下，犹豫了一瞬，还是把瓷瓶递给了周管事。
周管事拔开瓶塞，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在掌心。他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
他又捻了一点药粉在指尖搓了搓，目光沉沉地看向春桃：“清毒丸？这分明是提神养气、延缓药效的辅药！不仅不能解毒，若与紫魇罗同服，只会让毒气缓发，更难拔除，谁告诉你这是解百毒的药？”
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管事……我娘她……”她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和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想救墨竹姐姐……”
锦书这时抱着周管事要的黑檀木盒子跑了回来。
“去熬绿豆甘草汤，大量！加冰片！”
周管事不再看春桃，直接把那个小瓷瓶收进自己袖中，接过锦书递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小截颜色暗沉的香料似的东西。
“把这个磨成粉，兑入汤里。快！”他把那东西递给陈伯。
药房再次陷入紧张的忙碌。陈伯配合着林芷，全力救治墨竹。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角落里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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