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密室中，烛火通明。萧承煜展开一幅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权臣的罪状。太子与几位重臣围坐案前，神色凝重。
诸位大人请看，萧承煜指尖点在最上方一条，这是去年黄河赈灾银两被贪墨的证据。权臣指使亲信虚报灾民人数，中饱私囊三十万两。
兵部尚书陈大人拍案而起：难怪当时灾民暴动！老夫还道是刁民作乱，原来...
陈大人且看这条。苏清砚轻声道，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从金鳞别院搜出的密账。权臣每年收受边关将领贿赂，纵容他们克扣军饷。
烛火忽地一跳，映得账册上朱笔批注格外刺目。御史中丞李大人颤着手接过，细看片刻，老泪纵横：边关将士饿着肚子守国门，这群蛀虫却...
太子轻叩桌案：诸位，当务之急是拟好弹劾奏章。三日后大朝会，必须一击必中。
萧承煜取出一卷空白奏本：臣已草拟了纲要，请殿下过目。
太子展卷细读，眉头渐舒：条理分明，证据确凿。不过...他指向其中一行，这勾结北狄一条，证据可够扎实？
北狄使节亲笔信在此。苏清砚从锦囊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上月权臣寿辰，北狄使节暗中送入。信中约定秋收后起兵，里应外合。
室内骤然一静。陈大人猛地站起，铠甲铮然作响：这是叛国！当诛九族！
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谨慎。萧承煜沉声道，权臣在宫中耳目众多，若走漏风声...
苏清砚接过话头：已做三手准备。其一，萧将军的亲兵暗中保护各位大人府邸；其二，太子卫队随时待命；其三...她取出一枚铜符放在案上，这是金鳞交出的调兵符，可节制京城巡防营。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太子揉了揉眉心：时辰不早，诸位先回府歇息。明日午时，我们在此汇合，定稿奏章。
众人散去后，萧承煜与苏清砚却未离开。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清砚，你脸色不好。萧承煜轻触她的手腕，又是一夜未眠？
苏清砚摇头，从案下暗格取出一幅地图：我刚想到一事。权臣在城南有座别院，与北狄使节往来密切。若事败，他很可能从那里出逃。
萧承煜细看地图，手指在某处一点：这里是排水暗渠，直通城外。我已命人暗中堵死。又指向另一处，后园假山下有密道，安排了二十弓箭手埋伏。
苏清砚眉头稍展，却又蹙起：还有一事。权臣府上圈养的死士...
已查清共八十三人，分住东西两院。萧承煜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单，这是领头几人的画像和弱点。其中三人已被我们收买。
苏清砚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将军筹谋周密。她忽然咳嗽几声，袖口染上一点猩红。
萧承煜脸色骤变，一把扣住她的脉门：你受伤了？
无碍。苏清砚抽回手，前日探查密道时吸入了些瘴气。已服过药了。
萧承煜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在椅上，从腰间取下玉瓶，倒出一粒碧色药丸：这是御医配的解毒丹，快服下。
药丸入口苦涩，苏清砚却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她抬眼正对上萧承煜担忧的目光，心中一暖：多谢将军。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萧承煜声音低沉，只是...他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
苏清砚神色一凛：是暗卫的信号。
萧承煜闪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片刻后回身，面色凝重：权臣察觉金鳞失踪，已派死士搜查城南。
比预计的早了一日。苏清砚迅速卷起地图，必须立刻通知太子。
二人悄然离开东宫，分头行动。萧承煜直奔兵部，苏清砚则赶往御史台。
御史台偏厅内，李大人正伏案疾书。见苏清砚到来，急忙屏退左右。
苏姑娘，出事了？
苏清砚压低声音：权臣已起疑。请大人即刻将家眷送往城西白云观，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李大人胡须微颤：那奏章...
照常准备。苏清砚从发髻取下一支银簪，旋开露出中空部分，倒出一枚蜡丸，这是权臣与北狄往来的最新证据，请大人添入奏章。
离开御史台，苏清砚绕道城北，在一家药铺前停下。掌柜见她进来，立刻关上店门。
苏姑娘，都准备好了。掌柜引她进入内室，指着桌上几个瓷瓶，这是按您方子配的迷香，能放倒一头大象。
苏清砚检查过药粉，又取出一张银票：再备三十份解药，明日送到太子别院。
夜色渐深，苏清砚回到萧府时，萧承煜尚未归来。她吩咐厨房备好宵夜，自己则去了书房。
烛光下，她展开奏章副本，逐字推敲。忽然笔尖一顿，在勾结外敌四字上画了个圈。此处用语太过直白，恐激怒皇上...
私通敌国如何？萧承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风尘仆仆，铠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苏清砚眼前一亮：甚好。既点明要害，又不失体统。她起身为他卸甲，兵部那边如何？
萧承煜任她解下护心镜，低声道：陈大人已秘密调派三百精锐，扮作商队入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巡防营的调令，关键时刻可接管城门。
苏清砚接过虎符，指尖相触时，萧承煜忽然握住她的手：清砚，明日...
我知道。苏清砚轻声打断，明日凶险，但我们必须去做。
萧承煜凝视她良久，终于松开手，从书柜暗格取出一把匕首：秋水你带着。刀身淬了麻药，见血封喉。
苏清砚将匕首藏入袖中，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太子妃那边...
已安排妥当。萧承煜走到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太子妃以礼佛为名，今早便去了大相国寺。寺中埋伏了五十死士。
晨光微熹时，二人终于将奏章定稿。苏清砚用特制墨水誊写正本，字迹遇热方显；萧承煜则整理好所有证据，分装三个锦匣。
最后一个问题。苏清砚搁下笔，若明日皇上不信...
萧承煜冷笑：由不得他不信。金鳞会在朝堂上当众指证，北狄使节也被我们暗中扣留。他顿了顿，只是...若事有不顺，你立刻从密道出城。
苏清砚正要反驳，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暗卫统领匆匆进来，单膝跪地：将军，权臣府上有异动！死士倾巢而出，往各位大人家去了！
萧承煜与苏清砚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按第二计行事。萧承煜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暗桩启动！
苏清砚已换上夜行衣，将奏章正本藏入贴身的暗袋：我去接应李大人。将军保重。
萧承煜深深看她一眼，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待此事了结...
我请将军听一曲《凤求凰》。苏清砚嫣然一笑，转身没入晨雾之中。
朝阳初升，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的较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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