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职工医院，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集体急症”搅得人仰马翻。
当那辆载着五个半死不活、形容凄惨的人的板车冲进医院大门时，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全都惊呆了。
“快！担架！推进抢救室！”
“什么情况？食物中毒吗？”
“一个疼得打滚，一个把自己抓得跟血人一样，还有三个小的……快！先打镇静剂！”
抢救室里，一片兵荒马乱。
医生们围着症状最严重的贾张氏和棒梗，试图找出病因。
然而，初步的检查结果，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
“体温正常，血压偏高，心率过快……不像是典型的细菌性中毒。”
“催吐！赶紧催吐，取样本化验！”
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当机立断。
然而，当护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催吐剂和洗胃管，将贾家五口胃里的东西折腾出来后，看着那些黄绿色的、混杂着肉块残渣的污秽物，化验室的医生却皱起了眉头。
“没有检测到任何已知的有毒物质，亚硝酸盐、农药残留、黄曲霉素……全都是阴性。”
“这怎么可能？！”
负责抢救的老医生一把抢过报告，看着上面一连串的“未检出”，满脸的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中毒，那这五个人，尤其是贾张氏那剧烈到几乎让人休克的腹痛，和棒梗那诡异的、全身蔓延的红斑与奇痒，又该如何解释？
“先不管原因了！对症治疗！止痛！止痒！上抗过敏的药！再全部挂上葡萄糖和生理盐水，防止脱水和电解质紊乱！”
在现代医学还相对有限的手段下，医生们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一针针镇静剂、止痛针、抗组胺药打下去，抢救室里那撕心裂肺的哀嚎与哭喊，总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
贾家五口，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一间不大的病房里，硬是塞进了五张病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呕吐物残留的酸腐气息。
五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贾张氏躺在床上，脸上那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肌肉还没有完全舒展开，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像一头被放干了血的猪，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棒梗的情况看起来最吓人。
他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总算是不再疯狂抓挠。
但那遍布全身的、已经开始渗出淡黄色组织液的红斑，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从瘟疫电影里走出来的怪物。
护士不得不用纱布，将他的双手捆在了床沿上，以防他醒来后再次自残。
小当和槐花两个女孩，小脸煞白，挂着泪痕，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瘦弱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而秦淮茹，是五个人里，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
那股焚心蚀骨的燥热与奇痒，在药物的作用下，暂时被压制了下去，转而变成了一种潜伏在血液里的、隐秘的刺痛。
她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因为年久失修而泛黄的墙皮，大脑一片空白。
昏死前，何雨水那道冰冷的、神明般的眼神，像一道烙印，死死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反复灼烧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精，代表四合院，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刘海中一进来，就拿出他那官僚的派头，对着刚给秦淮茹换完吊瓶的小护士问道。
小护士摇了摇头：“命是保住了，但具体什么病因，还没查出来。样本已经送到大医院去做更详细的化验了，估计下午能有结果。”
“不是食物中毒吗？”阎埠精推了推眼镜，精明地问道。
“不像。”小护士言简意赅，“你们家属先别围着了，让病人好好休息。”
听到“命保住了”这四个字，秦淮茹那死寂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微光。
对，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虚弱地开口：“二大爷，三大爷……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漏风。
刘海中看着她这副凄惨的模样，心里那点官威也发作不起来了，叹了口气：“行了，你好好躺着吧。这叫什么事啊！一家五口，吃顿饭就吃进了医院，真是……”
阎埠精则是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贾家这医药费，住院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秦淮茹那点工资，够干嘛的？
到时候，别又得到院里来摊派！
“秦淮茹啊，”阎埠精清了清嗓子，“你仔细想想，你们早上除了吃肉，还吃什么别的东西没有？这病因找不到，可不是个事儿啊。”
秦淮茹的心猛地一颤。
她当然知道病因是什么！
就是那锅肉！
那锅何雨水摆在井沿上的、该死的红烧肉！
可是，她能说吗？
她不能！
化验结果已经说了，肉没毒。
她要是现在跳出来指认是何家的肉有问题，不仅没人信，反而会坐实了贾家偷东西吃的罪名！
到时候，何雨水那个小煞星，有的是办法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不仅被人害得这么惨，甚至连指认凶手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打落了牙，和着血，往自己肚子里咽！
“没……没吃别的……”秦淮茹艰难地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就是……就是家里剩下的一点棒子面粥……”
她只能撒谎，她必须撒谎！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为自己构建一个新的、悲情的剧本。
对！
就说是不明原因的急症！
她秦淮茹，一个含辛茹苦的寡妇，带着一家老小，突然遭遇横祸！
这是多么值得同情，多么让人怜悯！
只要活下来，只要病好了，她就可以利用这份“同情”，重新博取傻柱的怜悯！
她甚至可以把这次生病，说成是老天爷对她昨天下午“勾引”傻柱的惩罚，来证明她对傻柱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秦淮茹那颗坠入深渊的心，仿佛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家人，心里甚至升起一丝病态的庆幸。
还好，只是生了场急病。
只要人没事，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她秦淮茹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压抑的平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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