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抱着明确的目标在集市上穿梭，小脑袋里转着吴大娘她们的话——“寻能让姑姑姐姐们赚钱、能出来的办法”。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新奇玩具吸引，而是格外留意那些由女子经营、看起来生意兴隆的摊位。
突然，一股极其好闻的、混合着清新花香和淡淡甜果香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这味道不同于宫里常用的浓郁熏香，更自然，更让人放松。她循着香味望去，只见前方一个不大的摊位前，竟然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且清一色都是女子！从衣着朴素的妇人到穿着时新裙衫的年轻姑娘都有。
摊主是一位二十岁上下、面容清秀温婉的女子，穿着干净的细棉布衣裙，系着一条绣了几片叶子的素色围裙。她动作麻利，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正手脚不停地忙碌着：将一块块切割整齐、颜色各异乳白、淡粉、浅绿等等都有、印着简单花纹的方块用塑料包装纸包好递给顾客；打开一个个精致的小玻璃瓶，用木勺舀出里面膏状或油状的东西分装；还有用透明小瓶装着的、颜色剔透的液体……她的摊位上，还摆放着几个小巧的陶炉，上面温着水，水里浸着装着深色液体的玻璃瓶，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
“温娘！再给我两块那个桂花味儿的香胰子！我家那口子都说用了身上不燥痒了！”
“温姐姐，上次那个敷脸的绿豆泥还有吗？我用了两次，脸上那些小疙瘩真消下去不少！”
“我要一瓶玫瑰露水！喷在帕子上，一天都是香的！”
“老板，你做的东西真材实料，效果真不错。”
顾客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满是满意和急切。摊主温雅一边笑着应和，一边手上不停，收钱找零也极其利索：“桂花香皂有！绿豆泥今天新做了一批，更细！玫瑰露水给您拿最大瓶的！”
秦昭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生意……也太火爆了！而且，卖的东西看起来好神奇，能让皮肤变好，还能香香的！最重要的是，摊主温雅一个人，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好，这么多人都信任她、喜欢她的东西！
她挤到摊位前，努力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着那些瓶瓶罐罐。一块粉色的、印着小花形状的香皂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指了指：“姐姐，这个……香香的方块，是什么呀？”
温雅正忙着，低头看到是个玉雪可爱、穿着打扮明显不凡的小姑娘，看打扮应该是古代，便放柔了声音：“小妹妹，这叫‘香皂’，洗脸洗手洗澡都行，比澡豆好用，洗得干净还不伤皮肤，洗完还香香的哦。” 她拿起一块样品递给秦昭闻了闻，果然一股清甜的桃子味。
秦昭深深吸了一口，小脸上满是惊奇。她又指着一个小瓷罐里淡绿色的膏体：“这个呢？”
“这是‘青瓜补水面膜’，敷在脸上凉凉的，能让脸蛋儿水嫩嫩的。”
“那个小瓶里的水水呢？”
“那是‘薰衣草纯露’，喷一喷能安神，也能让皮肤舒服。”
每介绍一样，秦昭的眼睛就亮一分。她想起宫里的姑姑姐姐们，尤其是那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为了保持仪容，脸和手都要格外注意。冬天容易皴，夏天容易油。她们用的脂粉头油，虽然也好，但好像没这么多种类，也没这么……有趣又有效果的样子？而且，看云娘姐姐做这些，好像……也不是特别难？那些瓶瓶罐罐和炉子，宫里都有类似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猛地窜进了秦昭的脑海！
如果……如果能让宫里的姑姑姐姐们也学会做这些东西呢？
她们那么聪明，那么手巧，素锦姑姑的针线，柳嬷嬷的点心，素云姑姑的推拿……她们学这个肯定也很快！
如果她们做出来了，不仅能自己用，变得香香的美美的，是不是……还能像云娘姐姐这样，卖出去？
卖给宫里其他想要的人？甚至……等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像云娘姐姐这样，正大光明地卖给外面的人？这样她们不就有钱了吗？不就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了吗？
这个想法让秦昭的心怦怦直跳！这不就是吴大娘说的“靠自己双手赚钱”、“正大光明做事”吗？！
她看着温雅忙碌而自信的身影，看着那些排队等待、满眼期待的女顾客，小拳头悄悄握紧了。她鼓起勇气，等到温雅稍稍得空的一个间隙，凑上前去，用那双清澈又充满渴望的大眼睛望着云娘，声音不大却异常认真：
“温雅姐姐，你……你好厉害！做的东西大家都喜欢！” 她顿了顿，小脸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泛红，“昭昭……昭昭想跟你学做这些香香的皂皂、水水和香香膏！昭昭想买……买你做这些东西的方子！行不行？”
温雅正在收拾摊位的动作顿住了。她惊讶地低头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姑娘。买配方？她上下打量着秦昭，这孩子眼神纯净，不像是在开玩笑，那热切的目光里，似乎还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决心。
“小妹妹，你要配方做什么呀？” 温雅蹲下身，温和地问道。
秦昭用力地点点头，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昭昭想帮帮一些很厉害、但是被困住的姐姐和姑姑们！她们手可巧了，会做好多好多东西！昭昭想让她们也学会做这些香香的好东西！这样她们就能像姐姐你一样，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用总低着头了！”
这番话，从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又蕴含着一种惊人的力量。温雅愣住了。她看着秦昭眼中那份纯粹的、想要帮助他人的热忱，看着她提到“被困住”、“不用总低着头”时那份感同身受的不平，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了学这门手艺吃过的苦，为了能独立出来摆摊受过的白眼，后来万幸被选入这个集市……她深知一个女子能掌握一门手艺、能经济独立有多么重要，又有多么艰难。更何况看这小姑娘的衣裳，大概是古代吧，有些古代对女子更严苛的，比如她们世界，女子在古时候都是三从四德，被困在四方天地里裹着小脚，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百年，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想用她的配方，去帮助更多像她曾经一样、甚至处境更艰难的女子？
温雅的心防，在秦昭那双清澈见底、盛满善意与决心的眼眸注视下，悄然松动。或许……这不仅仅是笔买卖？或许，这配方，能在另一个地方，帮助到更多需要它的人？
她看着秦昭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妹妹……你叫昭昭是吗？你的心，真好。”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秦昭的头，“配方……姐姐可以卖给你。不过，这可不是几个小钱就能买到的哦。而且，姐姐有个条件……”
秦昭一听温雅姐姐肯卖，小脸上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条件？昭昭答应！昭昭有‘亮晶晶’！” 她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荷包，里面装着父皇给她的“巨款”。
秦昭倒出里面的金瓜子，银裸子，还有一个特别的墨玉麒麟，麒麟有半个巴掌大，栩栩如生，雕工精致。
“嘶~”温雅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个小富婆。在她们那金子都几千块一克啦。那一个金瓜子就能买她一个摊了。温雅捂住心口，有钱的日子，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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