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邪之锋与未知的信物
铁剑划破空气的锐啸与邪眼嘶吼的低沉频率撞在一起，在死寂的空地中央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辞渡能感觉到掌心的锈铁传来剧烈的震颤，仿佛剑身随时都会崩裂——这把从废品堆里捡来的破剑，从未承受过如此集中的“气”。
邪眼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能突破精神干扰，巨大的眼球猛地收缩，孔洞中喷射出的绿光骤然变粗，像无数条毒蛇缠向辞渡的四肢。清心丸带来的清凉感正在快速消退，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妹妹咳血的幻象，那股让意志瓦解的诅咒之力如同附骨之蛆，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给我破！”
辞渡暴喝一声，左手猛地拍在剑柄上，将最后一丝“气”全部灌注进去。生锈的剑刃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些即将缠上他的绿光竟被这股力量震得寸寸断裂！这是他父亲临终前教他的最后一招“裂风”，本是需要配合特制剑器才能施展的技巧，此刻却被他用一把废铁逼了出来。
白光一闪而逝，铁剑精准地刺中邪眼额间的红点。
“嗤——”
像是戳破了装满黏液的皮囊，一股腥臭的墨绿色液体喷溅而出，溅在辞渡的皮甲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邪眼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生物能发出的尖啸，巨大的眼球疯狂转动，无数孔洞里的绿光开始闪烁不定，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起来。
辞渡心知得趁它病要它命，手腕用力，想将铁剑再刺入几分。可就在这时，他发现剑刃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再也进不了半寸。邪眼额间的红点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触须，正疯狂地缠绕着剑身。
“不好！”
辞渡急忙抽剑，却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生锈的铁剑竟然从中间断了！
半截断剑留在邪眼体内，另一半握在手里，断口处参差不齐，还挂着几缕墨绿色的触须。邪眼受此刺激，猛地将眼球向后一缩，无数道墨绿色的射线如同暴雨般射向辞渡！
辞渡下意识地将断剑挡在身前，同时身体向后急退。射线打在断剑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原本就锈迹斑斑的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他借着后退的惯性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大部分射线，但右臂还是被一道射线擦中，顿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低头一看，皮甲被腐蚀出一个破洞，伤口处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诅咒……”辞渡心头一沉，急忙用左手按住伤口，试图阻止毒素扩散。但那青黑色的蔓延速度丝毫未减，反而顺着他的手臂往心脏的方向爬去。
邪眼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它巨大的眼球缓缓转动，再次对准了辞渡，显然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辞渡咬紧牙关，右手颤抖着摸向怀里的水晶球。这是那个黑衣女人给他的最后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武器，身受诅咒，根本不可能是邪眼的对手。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他想起妹妹辞雪那双期盼的眼睛，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在酒馆里说过的那句“这剑再破，也是我的东西”。一股不甘的怒火从心底涌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我不能死在这里！”
辞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没有捏碎水晶球，而是将体内仅存的一丝微弱的“气”全部汇聚到右拳上，朝着邪眼冲了过去！
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举动，没有武器，身受重伤，却要和这只恐怖的魔物近身肉搏。
邪眼似乎也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巨大的眼球愣了一下，才再次喷射出射线。
辞渡凭借着多年冒险练就的敏锐直觉，在射线的缝隙中不断穿梭。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里只有邪眼额间那个不断跳动的红点。
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邪眼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就是现在！”
辞渡猛地一个侧翻，避开一道致命的射线，同时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右拳上，朝着邪眼额间的红点狠狠砸去！
“砰！”
一声闷响，辞渡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红点上。邪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巨大的眼球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缠绕在断剑上的触须瞬间枯萎。
辞渡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砸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剧痛让他几乎要松开手，但他死死地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拳头往里面按。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邪眼额间的红点彻底爆开，一股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了辞渡一脸。邪眼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巨大的眼球迅速失去光泽，那些孔洞里的绿光也一一熄灭，最后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上，化作一滩腥臭的黏液。
辞渡踉跄着后退几步，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拳头上的皮肤已经被腐蚀得血肉模糊，青黑色的诅咒虽然不再蔓延，但伤口处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邪眼化作的黏液旁，在黏液中摸索着。按照那个黑衣女人的说法，她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
摸了没多久，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将那东西从黏液中拿出来，擦去上面的污渍，发现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圆盘的中央刻着一个和地图上一样的眼睛符号，边缘则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金属圆盘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得不像凡物，即使沾满了邪眼的黏液，也没有留下任何污渍。辞渡能感觉到，圆盘上散发着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和邪眼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更加纯净。
“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吗？”辞渡喃喃自语，将金属圆盘小心地揣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辞渡在一阵刺骨的寒冷中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森林里传来各种魔物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他打了个寒颤，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右臂的青黑色诅咒依旧清晰可见，而且隐隐传来一阵麻痹感。
他摸了摸怀里的金属圆盘，还在。又摸了摸那个装着清心丸的油纸包，里面已经空了。他苦笑了一下，看来这次真是九死一生。
他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四周。这里距离森林外围还有很远的距离，夜晚的格兰之森更加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由于没有了武器，他只能尽量避开那些看起来不好惹的魔物。好在邪眼的死亡似乎震慑了周围的魔物，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看到前方有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小屋的屋顶已经塌了一半，墙壁上布满了裂痕，但总算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辞渡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他推开门，里面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的味道。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有魔物后，才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
他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父亲教给他的法门，试图恢复一些体力。但刚一运转，右臂的诅咒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诅咒还真是麻烦。”辞渡皱了皱眉，看来只能等回到赫顿玛尔，找个牧师或者药剂师看看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块黑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面包早就干硬了，但他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吃完面包，他又喝了几口水，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
他靠在墙壁上，看着窗外漆黑的森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黑衣女人。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这个金属圆盘？这圆盘又有什么用？
一个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但他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他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辞渡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那半截断剑，虽然知道这东西已经没什么用了，但至少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辞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门口。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
“你果然在这里。”女人的声音依旧清冷，她走进小屋，兜帽下的目光落在辞渡身上，“看来你成功了。”
辞渡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现在对这个女人充满了警惕。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扬了扬：“别紧张，我不是来害你的。东西呢？”
辞渡从怀里掏出那个金属圆盘，扔给她。女人伸手接住，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很好，就是这个。”
她从斗篷里拿出一个钱袋和一把短剑，放在辞渡面前：“这是你的报酬，五百金币，还有这把紫装短剑。”
辞渡看了一眼那把短剑。短剑通体呈紫色，剑刃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他又看了看那个钱袋，鼓鼓囊囊的，显然装了不少金币。
但他没有去拿，而是看着女人，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圆盘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人收起金属圆盘，看着他：“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完成了任务，拿到了报酬，这就够了。”
“不够。”辞渡摇了摇头，“为了这个东西，我差点死在邪眼里。我有权知道真相。”
女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这圆盘是古代遗留下来的物品，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至于具体是什么，你现在还没必要知道。”
“强大的力量？”辞渡皱了皱眉，“就像邪眼那样的力量吗？”
女人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圆盘里的力量更加纯净，也更加危险。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辞渡看着她：“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你要这圆盘做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右臂上的诅咒，说道：“你的伤很严重，这是邪眼的诅咒，普通的药剂和法术很难清除。如果你想活命，最好跟我走。”
辞渡愣了一下：“跟你走？去哪里？”
“一个能治好你伤的地方。”女人说道，“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辞渡看着她，心里犹豫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跟她走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右臂的诅咒确实很麻烦，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他对这个女人和这个金属圆盘，充满了好奇。
“好，我跟你走。”辞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女人看着他，兜帽下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叫墨影。至于要你做什么，到了地方你自然会知道。”
说完，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吧，我们得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辞渡拿起地上的钱袋和短剑，将钱袋揣进怀里，短剑则别在腰间。他感觉了一下，这把紫装短剑的手感非常好，比他之前那把生锈的铁剑强多了。
他跟着墨影走出小屋，融入了漆黑的森林中。墨影的速度很快，辞渡虽然受了伤，但在紫装短剑带来的微弱力量加持下，也勉强能跟上她的脚步。
一路上，墨影没有再说话，辞渡也没有问。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森林中穿梭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他接过这个任务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
而这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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