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世子妃“受惊动胎气”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京城权贵圈中漾开层层涟漪。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兔死狐悲,更多人是持观望态度,静待明日慈宁宫那场将决定朝局走向的议事。
夜色深沉,英国公府内却无人安眠。
周临澈安排的心腹太医已秘密入府,为沈莲岫诊过脉,对外只说是“忧思过度,需静心调养”,实则配合着演好这出戏。府外,明哨暗卡比平日多了数倍,戒备森严,以防太后狗急跳墙,再行阴损之事。
而同福客栈那边,暗卫传来消息,胡贾及其随从入住后便闭门不出,客栈内外却有数名形迹可疑之人徘徊,显然对方也有所防备。
“他们在等。”周临澈站在书房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声音冷冽,“等明日慈宁宫议事的结果。若太后得势,他们或许会自行离去,或许还会有后续动作。若太后事败……他们便是弃子,甚至可能被灭口。”
沈莲岫靠坐在软榻上,手中摩挲着温润的“星淬虎符”,接口道:“所以,我们必须在明日之前,从这胡贾身上打开缺口。即便不能拿到直接指证太后的证据,也要弄清他们背后的势力,以及这‘紫玉灵芝’和陛下昏迷之间的关联。”
就在周临澈谋划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拿下胡贾之时,靖安侯府的书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靖安侯看着面前风尘仆仆却目光炯炯的皇觉寺慧明大师,又惊又喜:“大师,您怎么此时入京了?”
慧明大师乃是皇觉寺住持,德高望重,更曾担任过先帝的佛法讲师,在宗室和部分老臣中颇有影响力。他平日深居简出,此时突然秘密入京,定然有要事。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双手合十,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老衲夜观天象,见帝星晦暗,妖星侵扰紫微,知京城将有巨变,故特来一会故人。”
他看向靖安侯,直言不讳:“侯爷,陛下龙体,究竟如何?”
靖安侯长叹一声,将皇帝昏迷、太后欲立监国之事尽数告知,连同英国公府遭遇番商献毒之事也未隐瞒。
慧明大师听罢,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太后……操之过急了。安亲王年幼,岂堪监国重任?此非社稷之福。”
“大师所言极是!”靖安侯激动道,“然太后势大,明日慈宁宫议事,恐无人能阻啊!”
“未必。”慧明大师目光深邃,“陛下昏迷,事有蹊跷。老衲听闻,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医术精湛,为人刚正,或可知晓内情。侯爷或可从此处着手。”
张太医?靖安侯心中一动。张太医确实是太医中的翘楚,且素来不参与派系之争。只是陛下昏迷后,所有经手太医皆被看管,如何能接触到?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内,周临澈收到了一条来自宫中暗线的密报——并非关于陛下病情,而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因其幼子前日意外坠马重伤,忧心如焚,曾向看守请求出宫探视,被拒。
周临澈眼中精光一闪!机会!
张太医幼子重伤,此为人之常情。若此时能暗中助其子得到更好的医治,甚至保住性命,这份恩情,或许能换来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他立刻唤来青墨,低声吩咐:“你亲自带人,去查张太医幼子现状,寻京城最好的骨科大夫,不惜代价,务必保住那孩子的腿!但要做得隐秘,绝不可让人察觉与我们府上有牵连。”
“是!”青墨领命而去。
安排完此事,周临澈又将目光投向同福客栈。强攻拿人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或许……可以制造一些“意外”?
他沉吟片刻,召来一名擅长机关巧计和火器的暗卫,低声耳语了几句。暗卫领命,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子时刚过,同福客栈胡贾等人居住的独立小院外,一名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忽然,小院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冒起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更夫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客栈顿时一阵骚动,伙计和住客纷纷惊慌跑出。胡贾所在的院落也被惊动,两名随从开门查看情况。
就在混乱之际,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浓烟和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院落,目标直指胡贾存放行李物品的房间。
然而,就在暗卫即将得手之时,那为首的胡贾竟似有所觉,猛地从床榻上跃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并非冲向暗卫,而是反手一掌拍向房间一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
砰!
行李箱炸开,并非金银,而是一团更加浓郁、带着刺鼻腥味的深紫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小心!有毒!”潜入的暗卫首领急喝,立刻屏息后撤。
那胡贾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用生硬的大周官话嘶吼道:“你们……休想得逞!圣主……万岁!”
吼声未落,他竟主动吸入一大口那深紫色毒烟,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迅速变成紫黑色,不过几息之间,便气绝身亡!竟是服毒自尽!
另外两名随从见状,也毫不犹豫地效仿,顷刻间毙命!
暗卫们看着眼前三具迅速腐烂发臭的尸体,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对方如此决绝,宁死不被俘,显然背后牵扯极大!
消息传回英国公府,周临澈面色阴沉。线索,似乎又断了。
然而,负责搜查现场的另一名暗卫,却在那炸开的行李箱残骸中,发现了一枚被烧得半融、却依旧能辨认出奇特纹路的金属令牌,以及几页未完全焚毁的、写着海外文字的纸张。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也传来消息——在慧明大师的暗中斡旋下,一位与张太医有旧的宗室老人,已设法将一位伪装成仆役的信得过大医,送入了被看管的张太医家中,为其幼子诊治。
长夜将尽,黎明将至。慈宁宫议事的时辰越来越近。
周临澈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又看了看暗卫送来的令牌和残页,对身旁的沈莲岫沉声道:
“莲岫,看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了。今日慈宁宫,恐怕不会太平。”
沈莲岫握紧了他的手,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们共同面对。”
而此刻,养心殿内,昏迷中的皇帝,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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