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已是午时正。
用完午饭后，萧清河打了盆热水进来。
“你月事还没完，泡个脚会舒服点。”
现在只要萧清河在，替李晏洗脚的事情都是他做。
李晏任由萧清河替她脱了靴子、足衣，将双脚放进热水中。
看着萧清河的头顶，李晏心想萧清河对她的确很好！
如果不是真的心里有她，怎么可能帮她洗脚洗得这样自然。
李晏曾对萧清河说洗脚这样的事情有宫女做就行，让他不要做这些，但萧清河回答她“喜欢帮她洗脚”。
见萧清河一点勉强之色都没有，李晏便随了他。
李晏觉得和萧清河这样过一生，似乎很好。
“你那个鱼是怎么烤的？”
李晏突然发问，但萧清河知道李晏问的是什么？
李晏问的是萧清河十二岁那年烤的鱼。
“那是师父配制出的一种烧烤料，洒在烤完的鱼肉上调味。
当时下山带了些。
你要是想吃，我回去问问师父是怎么调配的？”
“倒也不用这样麻烦。”
虽然李晏说不要，但萧清河还是决定抽空问问师父。
李晏泡完脚，萧清河替她擦干，又在她的足底按摩了一会，才替她穿上干净的足衣。
李晏在床上躺下后，萧清河端着热水出了房间。
今天起得有些早，才在床上躺了一会，李晏就睡了过去。
萧清河进屋见李晏睡着了，也在外间的榻上躺下。
没多久，萧清河也睡了过去。
萧清河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冬天，下着大雪。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为了给他娘做一件狐狸毛袄，萧清河上秀峰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到一、两只狐狸。
路上，他遇到几名流寇围住两个女子，他一箭射出，射中一名流寇。
随后，他将冲上来围攻他的流寇全都杀了。
杀完流寇，萧清河上前才发现晕倒在雪地上的女子是李晏。
萧清河抱起李晏放到马车上，发现李晏前臂内侧有一块浅浅的、不规则的疤痕，像是烫伤。
看到这块疤痕，萧清河一愣。
这个场景梦到这里就没有了。
随后，萧清河又梦到了另一幕情景：
他十二岁那年，母亲病重，他从胭脂山下山回家探望母亲。
路上休息时，他拿出师父秘制的调料烤鱼吃。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哥哥，我想吃鱼鱼。”
这个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群护卫。
萧清河看了这个小女孩一眼，没有说话。
小女孩扯下裙子上挂着的一块压裙玉：“换鱼吃。”
萧清河将烤好的鱼递给小女孩，“给你吃，不用换。”
小女孩朝他甜甜一笑“谢过哥哥”，然后，接过了烤鱼。
小女孩显然很少自己动手，前臂内侧不小心被烤鱼烫了几下。
就算这样，小女孩也没将烤鱼扔了，但前臂内侧被烫伤了一块。
梦中场景又换了。
这次的场景是萧清河经历过的，是他在清水县救人反被人围攻，差点丢了性命。
但梦中后面发生的事情又与萧清河经历过的不同。
救他的还是护卫，但是是那个吃他烤鱼的小女孩从马车里露出头大声喊：
“快救哥哥。”
梦做到这里戛然而止。
萧清河从梦中醒来。
梦中，他在雪地里救的女子是李晏，但他和李晏关系生疏，与陌生人差不太多。
而且梦中的李晏前臂内侧有一块疤痕，但现在的李晏没有。
难道梦中梦的是前世之事？
还有……
梦中，李晏前臂内侧的疤痕与那个小女孩被烫伤的疤痕相似，莫非那个小女孩就是李晏？
萧清河没见过李晏小时候的样子，但细细比对的话，还是能看出李晏与小女孩的五官有相似之处。
看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李晏很早就救过他的命。
萧清河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他从榻上起来，进到里间。
李晏还没有醒。
萧清河走到床边坐下，细细看着李晏。
李晏与梦中倒在雪地上的李晏一样，与梦中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孩五官也相似。
真的是李晏救了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那么早就与李晏有了交集。
萧清河想起李晏喝醉酒说的话。
李晏问他为什么不能早点到？
如果他早到一些，李晏就不用死了。
李晏说她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
既然前世他那么早就与李晏有了交集，为什么两人没走到一起？
想到这里，萧清河低下头在李晏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一世，他一定护李晏周全。
吻完李晏，萧清河看向李晏的前臂内侧。
这一世的李晏，前臂内侧确实没有疤痕。
是不是因为这一世，不是李晏亲自问他要的烤鱼、而是那个宫女过来要的原因。
有宫女照顾，李晏才没被烤鱼烫到。
或许因为床前多了一个人，李晏醒了过来。
看着坐在床前的萧清河，李晏起身坐着，问他：“怎么啦？”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萧清河将梦中的情景说了：“你说，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听完后，李晏有些怅惘。
萧清河梦中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过不是这一世。
而是前世！
前世，李晏的前臂内侧就有一片浅淡的疤痕，只是李晏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想来是因为被烤鱼烫伤时年纪还小的原因。
她不记得被烤鱼烫伤那件事，但是在大雪天被救这件事李晏是记得的。
那是武德十三年冬，她偷溜出宫去落梅山庄与沈集看梅花。
因为那年冬天是皇城百年难遇的大雪，皇城百姓遭了雪灾，琼皇正为雪灾善后之事发愁。
为了不被琼皇知道她出宫与沈集相会，李晏只带了一名小宫女。
路上，李晏遇到了几名流寇。
流寇不认识李晏，正要杀李晏时，一支箭射过来，射死了流寇。
李晏同时也被流寇击中，晕了过去。
李晏再次醒来时，人已在落梅山庄，沈集和时燕纤围在她身边。
沈集和时燕纤告诉李晏，是沈集带人及时赶到才将流寇杀死。
前世，李晏相信了沈集和时燕纤的话，以为是沈集再一次救了她。
重生后，李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这次事件。
在梦中，李晏瞧得清清楚楚：救她的人是萧清河！
萧清河一箭射中流寇后，又用大刀将剩下的几名流寇都杀了。
然后，萧清河按小宫女要求将李晏护送到落梅山庄，亲自将李晏交给沈集……
做了这个梦后，李晏细细回想了前世的细节，从一些细节判定沈集根本没去过雪地，所以根本不可能是沈集救了她。
但到底是不是萧清河救了她，李晏无从问起。
现在萧清河也做了同样的梦，说明前世救她的人就是萧清河！
想到这里，李晏伸手摸上萧清河的脸：“或许，你是前世救了我！”
萧清河握着李晏的手放下：
“阿晏，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这样深，无论前世今生，你我都互相救了对方。”
李晏心道：
可前世，萧清河还是来晚了，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她！
萧清河突然读懂了李晏的怅惘：“阿晏，这一世，我一定护你周全。”
萧清河同时在心里加了一句：不会让你再遭遇前世的悲惨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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