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深处那声滴水,像是敲在骨头上的钟摆。
楚玄没动,但手指微微蜷了下。掌心的血已经半干,黏在青铜残片边缘,一碰就扯得皮肤发紧。他低头看了眼脚边那块圆形石台,沟槽里的纹路还在缓慢蠕动,像某种生物的呼吸。
巴鲁靠在断柱上,机械臂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老马磨牙。他盯着两条通道,啐了一口:“亮的那条,走上去怕是要踩机关;黑的这条,进去怕是出不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怕了?”楚玄终于开口,声音不咸不淡。
“我没怕。”巴鲁瞪他,“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刚才那三头狼,拼了命才砸开石碑,结果呢?化成光渣子飘了。你要真想学它们,我不拦你,但别拉上我喝酒的份儿。”
楚玄没接话。他闭上眼,意识沉进《百世天书》里。记忆碎片翻涌,不是画面,而是触感——某一世,他在火山口摸过一块烧红的铁胚,那温度顺着指尖爬上来,烫得魂都快散了。还有一次,他站在一座塌了一半的锻炉前,听见地底传来低吼,像有东西在睡梦中翻身。
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他睁开眼,蹲下身,把残片贴在石台凹槽边缘。金属刚碰上沟槽,指尖就是一麻,像是被静电咬了一口。紧接着,残片背面那行歪斜的文字竟微微发烫,热意顺着血脉往手臂里钻。
“它认路。”他说。
“谁认?”巴鲁凑过来,独眼眯成一条缝。
“这玩意儿。”楚玄扬了扬残片,“它知道哪条是对的。”
“放屁。”巴鲁一把抢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块破铜片,还能指方向?你当它是寻宝罗盘?”
话音刚落,残片突然震了一下。
两人同时愣住。
巴鲁手一抖,差点把它甩出去。再看时,残片正对着黑暗通道的那一侧,泛起一层极淡的青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邪门。”他低声骂了一句,把残片扔回给楚玄,“你拿好,别沾我身上。”
楚玄接过,指尖摩挲着那道刻痕。他知道巴鲁不信这些,可有些事不用解释,做了就行。
他站起身,走向黑暗通道。
“你真要进去?”巴鲁在后面喊。
“不然呢?”楚玄脚步没停,“等天亮?”
“亮的那条路又不会咬人!”
“可它太干净了。”楚玄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砖面没裂,边上没灰,连个脚印都没有。你觉得这种地方,会是通往核心的路?”
巴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楚玄继续往前走:“真正的锻造,从来不在舒坦的炉边,而在熔岩沸腾的裂口。你教我的。”
老矮人愣了几秒,忽然笑出声:“我教你的?我怎么记得我是让你别作死?”
“记错了。”楚玄走到通道口,伸手探了探里面。湿气扑上来,带着一股铁锈混合泥土的味道。岩壁滑腻,指尖划过能留下浅痕。
他抽出剑,在墙上轻轻一划。石屑掉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理,像是凝固的血脉。
“这岩层含铁量高。”他低声说,“而且……还在流动。”
巴鲁皱眉:“你说啥?石头还能流?”
“地脉。”楚玄收剑入鞘,“有人在下面点火,只是火还没烧到明处。”
他抬起手,将残片按在胸口龙鳞纹的位置。一瞬间,体内那股闷热的龙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猛地往四肢窜去。他咬牙撑住,没让膝盖弯下去。
残片上的青光更亮了,稳稳指向通道深处。
“它要我们走下去。”他说。
巴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解下腰间酒壶,拔掉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把空壶挂回去。
“行吧。”他迈步跟上,“但要是死在这儿,你得负责给我烧纸。”
“不烧。”楚玄头也不回,“我把你铸成雕像,摆在学院门口,写上‘第一个蠢到陪我送死的老头’。”
“哈。”巴鲁咧嘴笑了,“那你得把我雕帅点。”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黑暗。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岩壁湿滑,脚下碎石偶尔打滑,每一步都得踩实。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带出的水汽撞在墙上,立刻凝成水珠滚落。
走了约莫十步,楚玄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地面出现一道细缝,横贯整个通道。缝隙不宽,但深不见底,蹲下听,能听见极低的嗡鸣,像是风穿过铁管。
“别踩中间。”他说,“有压感机关。”
“你怎么知道?”巴鲁眯眼。
“猜的。”楚玄从怀里摸出一颗小石子,丢进缝隙。石子下坠,几秒后“咚”一声轻响,接着是连续的咔哒声,像是齿轮转动。
“……你这运气,迟早把命赌进去。”巴鲁骂了一句,贴着墙根挪过去。
楚玄紧随其后。刚落地,身后那道缝隙便缓缓合拢,石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在调整结构。”楚玄低声说,“我们进来后,这条路就在变。”
“所以它是活的?”巴鲁握紧锤柄。
“不是活的。”楚玄摇头,“是被人养着的。”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比之前更稳。残片贴在袖子里,时不时发烫一下,像是在提醒方向。体内的龙血依旧低鸣,但不再躁动,反而有种奇异的同步感,像是心跳和地底的震动渐渐合拍。
又拐过一个弯,通道突然变宽,头顶出现一处天然岩洞,垂下几根钟乳石。其中一根底部裂开,正一滴一滴往下渗水。
滴。
水珠落在下方一块凸起的石台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楚玄停下。
那石台形状不对劲——表面平整,边缘有弧度,像是某种盖子。
他走近几步,蹲下身,用手拂去积水。石面露出一圈刻痕,和残片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这是标记。”他说。
“又是钥匙?”巴鲁皱眉。
“不。”楚玄摇头,“是记录。有人来过,留下了信号。”
“谁?”
“不知道。”楚玄站起身,“但和我们一样,选择了这条路。”
巴鲁环顾四周,忽然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
楚玄也察觉到了。
从进入通道以来,除了滴水声,再没别的动静。没有虫鸣,没有风声,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岩壁吸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手,将残片举到眼前。
青光稳定,依旧指向通道深处。
“安静说明没触发警报。”他说,“继续走。”
巴鲁没动:“万一前面是死路呢?”
“那就死呗。”楚玄看了他一眼,“你怕了?”
“我不是怕。”老矮人哼了一声,“我是嫌麻烦。死了还得投胎,又要重新找酒喝,多费劲。”
“那你跟紧点。”楚玄转身往前走,“别掉队。”
两人再次启程。
通道逐渐向下倾斜,坡度不大,但越走越深。空气变得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铁屑。楚玄的披风蹭在岩壁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左肩旧伤隐隐作痛,像是有根针在肉里来回戳。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变化——一道拱形石门立在通道尽头,门框上布满扭曲的纹路,中央有个手掌大小的凹槽,形状和残片完全吻合。
楚玄停下,取出残片。
“要插进去?”巴鲁问。
“可能。”楚玄盯着凹槽,“但也可能是个陷阱。”
“那你还打算试?”
楚玄没回答。他抬起手,正要动作,忽然感觉残片剧烈一烫。
几乎同时,体内龙血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
他踉跄半步,扶住石门才没倒下。
“怎么了?”巴鲁立刻警觉。
楚玄没说话。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凹槽——就在刚才那一瞬,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
而是在《百世天书》的深处,一页从未开启的篇章自动翻开,浮现出一行字:
【圣炉之钥,以血启封,以命为引。】
下一秒,他的掌心自动裂开,鲜血顺着残片流下,滴入凹槽。
石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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