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一张椅子,在陈默的身边重重地坐下,那架势,不像来吃饭的,倒像来讨债的。
“我那边的客户,第一次来海城,比较重要,多陪了一会儿。”他生硬地解释了一句,像是在对苏瑾说,又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
苏瑾优雅地切了一小块鹅肝放进嘴里,没有接话,只是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嘴硬心软,死要面子。
明明就是心里不痛快,跑过来“捉奸”的,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夏晚星则紧张得像只小鹌鹑,恨不得把自己缩到陈默身后藏起来,小声地喊了句:“爸……”
夏建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像两道x光,开始从头到脚地扫视陈默。
那眼神,充满了审视、挑剔,以及一种老父亲看“拱了自家白菜的猪”时,那种独有的、想把对方人道毁灭的复杂情绪。
然而,陈默却依旧稳如泰山。
他甚至还主动地拿起桌上的红酒瓶,为夏建军面前那个空着的高脚杯,倒了小半杯酒,动作娴熟,姿态从容。
“叔叔,您别光站着,坐下喝一杯?”
夏建军看着他那副不见外的样子,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一点也不慌的……
他本以为,自己这么一坐,对方就算不吓得屁滚尿流,至少也该如坐针毡。
可结果呢?
人家非但不怕,还反过来给他倒酒了?!
感觉自己一记重拳打空了,憋屈,还内伤。
“我不喝酒。”夏建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得维持自己的人设。
“哦,”陈默从善如流地收回了酒瓶,然后无比自然地对旁边的夏晚星说,“那你帮叔叔喝了吧,别浪费了。”
夏晚星:“???”
苏瑾:“噗嗤——”
苏瑾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看着夏建军那张由黑转青、由青转紫,堪比调色盘的精彩脸庞,感觉自己好几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小子,真是个活宝!
太对她胃口了!
夏建军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猛地端起那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谁说我不喝了?!”他瞪着陈默,那眼神,活像要吃人。
陈默看着他这副被气得破防的样子,心里暗笑,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他知道,对付夏建军这种强势惯了的“霸道总裁”,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你只能比他更淡定,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把他的气场给破掉。
……
一场本该充满火药味的“岳父的审判”,硬是被陈默搅合成了一场气氛诡异的喜剧。
夏建军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只能化悲愤为食欲,闷头对着那份惠灵顿牛排疯狂输出,刀叉并用,吃得虎虎生风,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商业大佬的优雅风范。
苏瑾则像个女王一样,优雅地品着红酒,时不时地跟陈默聊两句巴黎最新的设计风潮,偶尔还会瞥一眼旁边那个正在跟牛排较劲的前夫,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夏晚星夹在中间,一开始还紧张得手心冒汗,但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想笑。
她发现,自从陈默出现后,她这个总是死气沉沉的家,好像……多了许多鲜活的、从未有过的烟火气。
陈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知道,这对夫妻,不是没有感情。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会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互相折磨。
一个以为拼命赚钱就是爱,却忘了最简单的陪伴;
一个渴望浪漫和关怀,却用离开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去索取关心。
说到底,都是两个在感情里,学不会沟通的笨蛋。
陈默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看了一眼盘子里那份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普罗旺斯烩菜,很自然地夹起一块西葫芦,放进了夏晚星的碗里。
“多吃点蔬菜。”他的声音很温柔。
夏晚星红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后,陈默又无比自然地,夹起了一块最大的、炖得软烂的胡萝卜,放进了……夏建军的盘子里。
夏建军:“???”
苏瑾:“???”
夏晚星:“???”
三个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大写的问号。
“叔叔,”陈默的表情一本正经,充满了晚辈对长辈的真诚关怀。
“我听晚星说,您有高血压,医生嘱咐您要多吃蔬菜,少吃红肉。这个胡萝卜炖得很烂,对您身体好。”
夏建军看着盘子里那块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吃的胡萝卜,感觉自己又挨了一记重锤。
他想发火,想把盘子扣在这小子脸上。
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人家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啊!
你总不能说“老子就是讨厌吃胡萝卜”吧?那也太幼稚了!
他只能憋着一口老血,硬着头皮,用叉子将那块胡萝卜叉起来,像吞毒药一样,面目狰狞地塞进了嘴里。
“嗯……咳咳……还,还行。”他艰难地咽下去,然后猛灌了一口水。
苏瑾在一旁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强忍着笑意,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她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也学着陈默的样子,夹起一块青椒,放进了夏建军的盘子里。
“是啊,老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调侃的温柔。
“医生说的话还是要听的。喏,这个青椒也对你好,补充维生素。”
夏建军看着盘子里又多出来的那块绿油油的、同样是他一生之敌的青椒,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对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的母女,又看了看身边这个一脸无辜、仿佛做了天大好事的臭小子,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悲凉。
这饭,没法吃了!
他猛地站起身。
“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再次落荒而逃。
看着夏建军那几乎是同手同脚跑出去的狼狈背影,夏晚星终于再也忍不住,和妈妈一起,笑得花枝乱颤。
陈默看着眼前这对笑得前仰后合的、美得各有千秋的母女,也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自己先傍上丈母娘这条路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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