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最高警报！检测到规则层面信息泄露！启动……终极清除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不再是警告，而是最终判决，带着碾碎一切的绝对意志，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废弃数据中心内，所有的屏幕瞬间爆裂！灯光彻底熄灭，只有服务器过载燃烧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照出顾夜沉猛然睁开、充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以及林薇苍白却写满决绝的脸！
终极清除！主系统不再试图修复或囚禁，而是要将他们连同这片区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走！」
顾夜沉低吼一声，一把抓住林薇的手腕，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不再理会那些燃烧的服务器和不断掉落的建筑碎块，拉着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来时的通风口方向狂奔！
就在他们冲出去的下一秒——
“轰隆——！！！”
一声并非来自物理世界，而是源于规则层面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他们身后炸开！整个废弃数据中心，连同他们刚才所在的那片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现实层面直接“擦除”！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一片突兀的、绝对的虚无和黑暗取代了那里曾经存在过的一切！
空间的缺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气流倒卷，狂风夹杂着碎石和尘土，将刚刚扑到通风口附近的两人狠狠掀飞出去！
「咳——！」顾夜沉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将林薇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撞击，两人重重地摔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滚出好几米远才停下。
林薇被摔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她能感觉到顾夜沉护住她的手臂依旧有力，只是他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哼声显示他也受了伤。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身后，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矗立着数据中心厂房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规整、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边缘光滑得如同镜面，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任何建筑！连周围的杂草和泥土都被整齐地“切割”掉了！
这就是终极清除！直接否定存在本身！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林薇的全身。如果不是顾夜沉反应够快，如果他们晚上哪怕零点一秒……
「还能动吗？」顾夜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松开了她，试图撑起身体，但动作明显有些迟滞，额角有鲜血混着汗水流下。
「我没事！你呢？」林薇连忙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他的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和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液体浸透。
「死不了。」顾夜沉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个恐怖的巨坑，眼神冰冷如铁，「它动用了核心权限……看来我们真的把它逼急了。」
他拉着林薇，踉跄着朝着园区外停车的方向走去。脚步虚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信号……发出去了吗？」林薇一边搀扶着他，一边急切地问，这是他们付出如此巨大代价唯一的目标。
顾夜沉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嵌进去了。在裂痕被彻底‘修复’前，信息应该已经顺着规则乱流泄露出去了。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不确定：「能否被接收到，接收到的是谁，是敌是友，何时会有所回应……一切都是未知数。」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渺茫而微弱。他们付出了几乎生命的代价，可能只是向无尽的虚无投出了一封不知能否抵达的信。
但无论如何，他们做了。在这绝望的囚笼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向外面投去了求救的信号。
两人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工业园区，坐进了林薇的车里。直到引擎发动，车辆驶入依旧灯红酒绿的城市主干道，那种被无形巨眼锁定的恐怖感才稍稍减弱了一些。
但两人都知道，主系统的清除协议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停止。它只是暂时被规则反噬和修复裂痕牵制住了精力。一旦它缓过劲来，下一次的攻击只会更加恐怖。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音和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
林薇透过后视镜，看着顾夜沉靠在椅背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楚。主动引爆情感数据，又硬抗了规则层面的清除余波，对他的精神和身体造成了难以想象的负担。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顾夜沉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发出急促的震动。不是加密线路，而是他常用的那个商业号码。
林薇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祁墨」。
一个陌生的名字。
顾夜沉缓缓睁开眼，看着那个名字，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锐利。他拿起手机，手指在接听键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划开。
他没有开免提，但车内足够安静，林薇能隐约听到听筒里传出一个沉稳而略带急促的男声：
「夜沉？你那边怎么回事？我刚接到消息，城西老工业区那边发生不明原因的地质塌陷，范围很精确，就在你名下那个废弃数据中心的位置！官方已经封锁了现场，说是疑似地下管道老化……但我总觉得不对劲。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林薇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顾夜沉听着对方的询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道：「我没事。一点……小意外而已。谢谢关心，祁墨。」
他的语气客气而疏离，带着明显的戒备。
电话那头的祁墨似乎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没事就好。不过……夜沉，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不只是顾氏，好几家和我们有关联的公司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麻烦，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刻意针对。你那边如果有什么发现，或许我们可以……」
「不必了。」顾夜沉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劳费心。」
「……好吧。」祁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强求，「那你多保重，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通话结束。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顾夜沉放下手机，目光投向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眼神晦暗不明。
「祁墨……」林薇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试图在记忆中搜索。
「一个……‘朋友’。」顾夜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不知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嘲讽自己，「或者说，是主系统为我在这个世界安排的，‘合理’的社会关系之一。」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主系统安排的？那这个祁墨，是敌是友？他刚才的电话，是真正的关心，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和监控？
「他可信吗？」她忍不住问道。
「在这个世界里，」顾夜沉转过头，看向林薇，那双经历过深渊洗礼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极致的谨慎，「除了你，我无人可信。」
他的话像是一块冰，砸在林薇心上，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攻略与被攻略，恨与被恨。在共同经历了生死、背叛、绝望与微弱的希望之后，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羁绊，已经将他们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前路未知，强敌环伺，希望渺茫。
但他们，只剩下彼此。
林薇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的道路。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夜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眼，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等。」
「等？」
「等主系统下一次出手。等我们发出的信号……能否得到回应。」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之前，活下去，积蓄力量。城东项目，必须成功。那是我们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真实’支点。」
他的话语为接下来的黑暗时期定下了基调——忍耐，等待，以及不惜一切代价地生存。
林薇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车辆无声地汇入夜色的车流，载着两个伤痕累累、前途未卜的灵魂，驶向未知的明天。
希望虽渺茫，但火种已存。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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