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骤然恶化的状况,牵制住了苏晚晴全部心神。她不得不放弃追击那掷出骨针的神秘黑影,全力运转所剩无几的道力,配合最后的丹药,再次强行压制阿牛胸口那蠢蠢欲动的邪印**。
林宵在一旁焦急协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那枚黑色骨针消失的地方。地面上,那个极其微小的、仿佛被灼烧出来的焦痕印记,在他眼中逐渐放大**。
那印记的形状……扭曲如虫足,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规律性……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被触动。画面模糊地闪现——一个佝偻的、拖着一条瘸腿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浓烈草药味和烟味的沉默老人……村后偏僻的山坳里,一个隐蔽的、冒着丝丝黑烟的山洞口……小时候和玩伴捉迷藏误入那里,曾远远看见那老人蹲在洞口,面前一个小小的土陶炉里,正焚烧着几块漆黑的、像是动物骨头的东西,散发出刺鼻的、令人头晕的古怪气味……当时被老人发现,他猛地回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凶光,厉声呵斥他们快滚……那眼神,至今想起都让人不寒而栗**……
是他!赵瘸子!村里那个孤僻古怪的采药人**!
那骨针上淬炼的毒,那焚烧黑骨的气味,那虫足般的焦痕……难道刚才偷袭的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们探查李阿婆的井?还是为了毁掉李阿婆留下的痕迹?他和李阿婆……和这口井……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猛地砸向林宵,让他心头巨震!这个几乎被全村人遗忘的古怪老人,身上竟然也藏着秘密**?!
“苏……苏姑娘!”林宵急忙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低声告知了苏晚晴**。
苏晚晴刚刚暂时稳住阿牛的情况,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凝重与疑惑**。
“赵瘸子……我似乎听师父提起过一句……”她沉吟道,“说他并非本村人,是许多年前逃难而来,被当时的老村长收留,擅长采药制药,但性情孤僻,从不与人往来,尤其忌讳别人靠近他后山的住处……没想到,他竟然也身怀异术?而且……似乎对这口井格外在意**?”
她目光再次扫过那深不见底的井口,又看了看气息微弱的阿牛**。
“眼下阿牛情况不稳,贸然下井风险太大。”她做出决断,“那赵瘸子行为诡异,偷袭未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在此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寻他!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这口井和李阿婆的事情,甚至……找到缓解阿牛伤势的方法**!”
这个提议大胆而冒险,但确是当前看似唯一能打破僵局的选择**。
林宵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虽然对那眼神凶厉的赵瘸子心存畏惧,但为了阿牛,为了真相,他别无选择**。
两人再次将阿牛小心安置在院墙最隐蔽的角落,布置下最后几道简陋的防护警示符,随即循着记忆中赵瘸子离去的方向,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残留的、一丝极其独特的、混合着药草与焦糊味的淡淡烟味,小心翼翼地追踪而去**。
越往村后山方向走,雾气越发浓稠,地势也越发崎岖荒凉。沿途几乎看不到任何完好的房屋,只有大片倒塌的废墟和枯死的树木。那种混合着痋煞的怨气依旧弥漫,但似乎比村中心要稀薄一些,反而另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无数草药腐烂变质后散发出的古怪腥甜气味,逐渐浓郁起来**。
追踪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个狭窄的、被巨大山石和枯藤遮掩的山坳入口**。
那股独特的烟味,至此变得格外清晰,正是从那山坳中飘散出来**的!
苏晚晴示意林宵放轻脚步,两人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块巨大山石的后面,小心地探出头向山坳内望去**。
只见山坳深处,紧靠着山壁的地方,搭建着一座极其简陋的、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低矮石屋。石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屋外散乱地堆放着许多晒干的、形态怪异的草药,以及一些陶罐、药碾等物事**。
而就在石屋门前的一块光滑大石上,一个穿着深色粗布衣、身形干瘦佝偻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他一条腿伸直着,形态僵硬,显然就是那条瘸腿。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油光发亮的铜锅旱烟杆,正‘吧嗒’‘吧嗒’地抽着**。
浓郁的、带着辛辣与苦涩的旱烟烟雾,如同具有生命般,一团团地从他口鼻和烟锅中喷吐出来,缭绕在他周身,却并不轻易散去,反而在那浓重的雾气中,凝聚成一片诡异的、缓缓流动的灰白色烟帐,将他和那石屋隐隐笼罩在内**。
那烟味……正是之前追踪的味道!但此刻闻起来,却似乎还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心悸的腥气**!
是赵瘸子无疑**!
他似乎并未察觉两人的到来,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专注地抽着旱烟。但那抽烟的频率,却快得有些惊人,一口接一口,仿佛内心正处于某种极度焦虑或愤怒的状态**。
突然——
“咳!咳咳咳!”他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咳嗽声平息后,他抽烟的动作变得更加急促和凶狠!烟锅里的火星在他大力吸吮下,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在浓雾与烟帐中,如同一只疯狂闪烁的、充满恶意的鬼眼**!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药毒与腥气的烟雾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
林宵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血斑铜钱’,竟再次毫无征兆地微微一热!但这次的热度极其短暂,一闪即逝,仿佛只是被什么东西轻微触动了一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
那正在疯狂抽烟的赵瘸子,背影猛地一僵!抽烟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极其缓慢地、仿佛脖颈生了锈般,一点一点地回过头来**!
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竟然闪烁着一种极其骇人的、混合着警惕、凶戾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的光芒**!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雾气与岩石的阻挡,精准无比地‘钉’在了躲藏在山石后的林宵和苏晚晴身上**!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找到这里来……”一声沙哑的、仿佛砂纸摩擦骨头的低沉声音,从他齿缝间挤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竟然早就发现了他们?!或者说……是那枚铜钱刚才短暂的异动暴露了他们**?!
苏晚晴心中一凛,知道行藏已露,索性不再隐藏,拉着林宵从山石后走了出来**。
“赵老先生。”苏晚晴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尽量平和,却带着戒备,“晚辈玄云观苏晚晴,途经宝地,并无恶意。方才在李阿婆井边,可是老先生出手试探?不知老先生为何要阻止我等探查那口井?又为何要毁去李阿婆留下的痕迹**?”
赵瘸子用那双凶戾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特别是死死盯了林宵一眼(目光在他胸口停留了一瞬),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讥诮的笑容,并不回答,只是再次拿起旱烟杆,狠狠地吸了一口**。
浓郁的烟雾喷出,将他的面容遮掩得更加模糊**。
“玄云观?哼……静虚那个老妖婆还没死吗?”他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带着一种古怪的恨意与不屑。“她派你来送死**?”
苏晚晴脸色一沉:“家师之事,不劳老先生挂心。还请回答晚辈的问题**!”
“问题?”赵瘸子嗤笑一声,“那口死人井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小娃娃该碰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趁早滚出黑水村,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我们有朋友身中井中邪毒,性命垂危!”林宵忍不住急切道,“求老先生指点一条明路!那井里到底有什么?李阿婆她到底……”
“闭嘴!”赵瘸子猛地厉声打断他,眼中凶光大盛!“别提那个名字!她是罪有应得!所有碰过那口井的人,都不得好死!包括林九!包括张守义!你们也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他的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宵心头**!
爷爷!张太公!他果然知道!而且语气中竟然带着一种近乎怨毒的意味**!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林宵激动地上前一步,“我爷爷他到底……”
“我什么都不知道!”赵瘸子猛地站起身,那条瘸腿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用烟杆狠狠地指向两人,周身那缭绕的烟雾骤然剧烈翻滚起来,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毒煞之气**!
“滚!立刻给老子滚!再敢靠近这里一步,再敢打听那口井的事情,老子就让你们尝尝‘万虫噬心散’的滋味!让你们死得比被痋傀咬死还要痛苦万倍**!”
浓烈的杀意混合着毒烟扑面而来**!
苏晚晴急忙将林宵拉回身后,指尖雷光隐现,厉声道:“老先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等只为救人,探寻真相**……”
“真相?哈哈哈哈哈!”赵瘸子发出一阵癫狂而悲凉的大笑,“这黑水村早就没有真相了!只有债!还不清的血债!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猛地转身,拖着瘸腿,一步一步地挪回那间低矮的石屋,‘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将他那疯狂的笑声、浓烈的毒烟,以及那无尽的绝望与秘密,彻底隔绝在了门内**!
只留下山坳中弥漫的、越发浓郁呛人的烟雾,以及目瞪口呆、心中寒意更盛的林宵和苏晚晴**。
赵瘸子的反应,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激烈和极端!他似乎知道极多的内情,却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怨恨,根本不愿透露分毫,甚至不惜以死威胁**!
那口井……到底隐藏着怎样可怕的过往,能让一个身怀异术的老人恐惧到如此地步?他口中的‘债’又是什么**?
线索似乎又断了**。
两人站在弥漫的毒烟中,面面相觑,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时,林宵忽然觉得怀中微微一沉**。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脸色猛地一变**!
那本一直安静的樟木盒子,不知何时,竟然再次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沌的黑暗气息正从中缓缓溢出,仿佛被赵瘸子那浓烈的毒烟所吸引,又仿佛……在指引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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